89、冰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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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p>

雪神宫。</p>

雪原之下，有冰属极品灵脉坐落在此。</p>

十万年来雪神宫不断牵引灵脉供养, 造就了如今的雪神宫, 是擎天大陆当之无愧的极寒宝地。</p>

雪原一步一景, 各色灵植点缀霜雪, 相比起以阵法衍生的雪陵, 更多一分天然和开阔。</p>

不过，在炼丹师眼中, 这里的景致完全是另外一副模样了。</p>

六转雪花草，六转清雪丹的主药。</p>

雪堇, 冰玉清心丹的主药。</p>

雪云芝, 冰灵丹的主药。</p>

极寒火兰, 祛寒解毒丹……</p>

雪藓……</p>

拜见了雪易宁儿的母亲, 随雪易宁儿回她的静玉宫的时候，九黎和微生羽一路上看得目不暇接, 连雪易宁儿说了什么都没留心。</p>

“如果你们住不惯的话，也可以住回浩天宗的客居, 我特意让他们留了一个院子的……师弟？”</p>

微生羽回过神来，忙道：“听从师姐安排，有劳你了。”</p>

“师弟不嫌我自作主张就好, 哪有什么劳烦。”</p>

雪易宁儿笑起来, 又道：“师弟和师侄可是喜欢这里的景色？我听说，师弟住的雪陵，也同我们雪神宫一样，地属冰雪。要是师弟喜欢, 我命人取些种子来。你们带回雪陵种下，便能时时看到这样的风景了。”</p>

师徒二人相视一眼，九黎将刚才失态的原因说了。</p>

雪易宁儿听得一愣，而后笑得更加开怀。</p>

“那就更应该送啦！”</p>

雪易宁儿爽快道：“除了种子，这些成株的冰属灵草我都给师弟和师侄准备一些。雪神宫别的不多，这些灵草却不缺的，你们可别和我客气。”</p>

微生羽赧然，却没有拒绝这份好意，感激道：“多谢师姐。”</p>

他心里寻思着，要用丹药回赠这份情谊。</p>

正考虑该用哪些丹药才好，一行人就到了雪易宁儿的静玉宫，迎面有一人迎了上来。</p>

来人并不陌生，正是当日在万器岛所见的双胞胎姐妹之一。</p>

见她面带笑模样，当是双胞胎中那个比较健谈的雪凌风了。</p>

雪凌风同他们见了礼，雪易宁儿奇怪道：“凌风师侄这几日，不是忙着布置七长老的道场吗，今天怎么来我这儿了？”</p>

雪凌风笑道：“师侄是来送此物的。”</p>

她取出一个盒子，打开，里头却是一个银色令符。</p>

九黎不认得，却是鼻子微动，眼中闪过一道异色。</p>

雪易宁儿一见，当即双手一合，惊呼道：“我竟然忘了！”</p>

她赶忙将令符取来，递给微生羽道：“师弟，在宫内不要紧，若出了雪神宫，这令符你可要随身佩戴，别弄丢了。”</p>

微生羽接过来，疑惑道：“这是？”</p>

雪易宁儿鼓了鼓嘴，抱怨道：“还不是那个魔头，搞得宫里人心惶惶的。”</p>

顿了顿，她有些不好意思道：“清澜师弟回宗门也有些时日了，可曾听说过“冰魔”？”</p>

这自然是听说过的。</p>

之前宁观来送行的时候，还旧事重提，千叮咛万嘱咐让微生羽小心冰魔。</p>

微生羽点头，又看了看手中的令符，目露询问之意。</p>

雪易宁儿窘迫道：“那魔头甚是狡猾，一直抓他不住。不过，交手数次，我们也有了心得。若冰魔出现在一里之内，这令符就会示警，可保师弟安危。”</p>

雪凌风也道：“这两年冰魔越发可恶。从前只是小打小闹，如今却有三人被他打成重伤，一身骨头折去七七八八，不可等闲视之。旁人不要紧，少峰主修行冰属功法，却要格外小心。”</p>

顿了顿，她笑道：“此事关乎少峰主安危，我不放心假于他人之手，这才打扰了。既然少峰主已经明晰利害，我这便走了，还请二位贵客恕我失陪。”</p>

微生羽没让她白走一趟，送了一瓶玄级丹，淡淡道：“多谢。”</p>

雪易宁儿也谢她有心了，待送走雪凌风，才尴尬道：“是我疏忽了，还好凌风师侄细心。”</p>

微生羽垂眸看了令符一眼，收入储物镯中。</p>

[师父，我闻到这令符上有一股怪味。不知道是什么，就是不喜欢。这东西恐怕不妥，您务必小心。]</p>

听到九黎的传音，微生羽怔了一下。</p>

面上不动声色，却把辰骁之前的那番提点传音说与他知道，又道：[为师心有提防，徒儿莫担心。]</p>

[……嗯。]</p>

九黎眼中闪过一道冷芒，[不管他们想做什么，也要出了这雪神宫才会动手。师父，你要是走出这里，一定要带上我啊。]</p>

他看向雪易宁儿，面上带着些好奇道：“师伯，这冰魔到底是什么人，他如此针对冰属修士，雪神宫从前可曾与之结怨？”</p>

这话却有些唐突，若非雪易宁儿心思简单，九黎断不会如此直言不讳。</p>

果然，雪易宁儿没有介意，也没有遮掩家丑的想法。</p>

请他二人坐下后，一脸不高兴道：“这魔头的事情闹开之后，宗主就下令彻查过了。根本没人认得他，更莫说怎么得罪他了。”</p>

“且观他行事，也不独独针对雪神宫。</p>

这大陆上的冰属男修让他撞见，就要遭殃。只不过我们雪神宫恰好修行冰属功法的男弟子多一些，这才屡遭毒手。</p>

你们说，他若与哪个冰属修士有恩怨，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就是了，做什么为难别人？真是好没道理！”</p>

九黎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师侄听说那冰魔行事嚣张，多次出入雪原，前辈们身负镇守之责，怎会拿不下他？莫非，这魔头也是渡劫大能？”</p>

“具体我也不清楚。”</p>

雪易宁儿道：“十几年前三长老出关，亲自去找过一回，也无功而返。不过，那人并不是渡劫，应该是借了什么法器或是特殊法诀，躲过了三长老的神识搜查。”</p>

雪易宁儿很少在外行走，也没有亲身遭遇冰魔，虽有耳闻，了解也有限。</p>

而她口中所说的三长老，正是一位渡劫中期的大能。</p>

他亲自出马都抓不到人，之后雪神宫就放弃了无用功，更多的采取被动防御的手段。</p>

比如这示警令符。</p>

九黎皱了皱眉，看向微生羽道：“师父，你要多加小心。”</p>

“嗯。”</p>

微生羽点了点头。</p>

雪易宁儿安慰道：“任那魔头再嚣张，也不敢踏足我雪神宫内。只要师弟不离开神宫，不会有事的。”</p>

之后三人说起别的话题，聊得尽兴了，雪易宁儿还带他们去看雪神宫仿造的“雪神秘境”。</p>

路上，雪易宁儿介绍道：“世人皆知我雪神宫，开山祖师是在雪神秘境得了无上功法《雪神诀》，才立下这番基业。”</p>

“雪神秘境便是我宗圣地。</p>

不过，秘境万年一开，故而我宗历年祭典，又或者像宗主继任大典这样的大事，都放在小雪神境中举行。</p>

虽然小秘境还没到开放的时间，但秘境之外，仿雪神秘境的景观造了许多修炼福地，很好看的。”</p>

小雪神秘境，虽不如雪神秘境为全大陆追捧，对雪神宫却意义非凡。</p>

等闲，自然不能让外宗弟子进入，更别说是来游玩了。</p>

不过雪易宁儿身份高贵，直接出示了大长老的令牌，轻易就将九黎和微生羽带进了小秘境入口所在之地。</p>

雪易宁儿单纯，微生羽淡漠，都是万事不盈于心的主儿；倒是九黎注意到那两位守门的炼虚弟子眼中流露的不满，心里多了一分斟酌。</p>

恰如雪易宁儿所言，雪神宫开宗立派，仰赖的就是雪神秘境。</p>

雪神宫就建在雪神秘境的入口处，可以说，十几万年来，雪神秘境的传送令和传送门，一直为雪神宫把持。</p>

虽然迫于压力，雪神宫不能独享雪神秘境，但也因此，在擎天大陆地位超然。</p>

而雪神宫不像浩天宗，以修炼法门分作六道峰，是在其特殊的姓氏规则下，演化出了十一氏族。</p>

比如大长老一脉，便是“雪易”氏族；之前提及的三长老一脉，便是“雪温”氏族；还有举办渡劫大典的七长老一脉，正是“雪箫”氏族。</p>

至于宗主的“雪神”一脉，却是十一氏族轮流担任。</p>

这一代的雪神宗主，就出身三长老一脉，曾经复姓雪温。</p>

当日雪神宫领队去北溟海的炼虚长老，便叫雪温秋兰，同宗主关系匪浅。而驻守小雪神秘境外的，也是宗主的人马……</p>

如今看来，辰骁所言这一任雪神宗主和大长老一脉有嫌隙，借雪易宁儿之口请师父过来，别有所图，绝非杞人忧天。</p>

秘境入口的景观果然不凡。</p>

一进去就能看见数座巍峨的雪山，这也是修士进入雪神秘境所见的第一景。</p>

翻越雪山，才能进入雪神秘境的秘藏之地。</p>

雪易宁儿放出飞行法器，带他们飞越雪山，边道：“若真的到了雪神秘境，有禁空禁制，只能徒步跋涉。不过，我们是来看风景的，就不讲究这个了。”</p>

居高临下看，白雪皑皑的天地，冰蓝清透的雪山湖，在雪地里打滚的雪精灵，开满了六角雪花的雪花树在风中发出叮呤脆响……</p>

一如造物主鬼斧神工的画作，美不胜收。</p>

待到雪神宫的钟声响起，昭示渡劫大典开始，师徒二人要与宗门长辈一起参加大典，雪易宁儿才意犹未尽地送他们去浩天宗客院。</p>

打眼，九黎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p>

“顾长凌？”</p>

九黎一愣之后，立即驱使轮椅冲到顾长凌面前，惊喜道：“你出关了！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p>

顾长凌：“……”</p>

关心他的话噎在嗓子眼里，顾长凌咬着腮帮子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道：“你就不问问我闭关闭得怎么样？就算不关心我的死活，你好歹做个样子吧？懂不懂什么叫礼貌！”</p>

九黎摸了摸鼻子，讪讪道：“咱都这么熟了，讲什么礼数，多见外啊。”</p>

“不熟，别套近乎。”</p>

顾长凌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p>

九黎这才认真看了顾长凌一眼，随即，玩笑之意一扫而空。</p>

他皱了皱眉，道：“你这是……要结婴了？”</p>

观顾长凌身上的气息，竟已经突破金丹巅峰，随时可以戳破那层壁障，碎丹结婴了。</p>

这……短短三个月时间，他竟有此等进益。</p>

十成纯度单灵根，当真恐怖如斯？</p>

微生羽原本看他二人一见面就斗嘴，打算袖手旁观。</p>

但见九黎如此反应，他也多看了顾长凌一眼，接着也和九黎一样变了脸色。</p>

微生羽道：“长凌，你结婴在即，为何出关？”</p>

他倒不意外顾长凌的进境。</p>

先前微生羽就接到外公的传讯，言说顾长凌的剑道已经突破剑心小成，修为随之突破也是顺理成章。</p>

只是这样一来，他强行破关而出，就不妥了。</p>

顾长凌瞥了九黎一眼，似笑非笑道：“我与人定了一年之约，若闭关结婴，便要失约了。到时候，还不知道某人要怎么对付我呢，怕不是一颗“虞美人”，几颗“立地成佛”就够的。”</p>

九黎：“……”</p>

“……”</p>

微生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p>

见他们沉默，顾长凌反而笑起来，道：“师叔，我说笑的。此事未了，我的心境不圆满，不利结婴，再闭关也无用。”</p>

九黎蓦地松了一口气，接着，他狠狠拍了顾长凌一下，愤愤道：“你自己不行还赖我？小心我“虞美人”伺候！”</p>

顾长凌脚步一顿。</p>

九黎的轮椅在他手上，也不得不跟着他停下来。</p>

九黎转头，笑嘻嘻道：“怎么，怕了？”</p>

顾长凌指了指自己的丹田——这个暗号，九黎一看就懂了，他说的是小黑剑——然后，不带一点威胁地俯身，笑着问他：“师弟，你不觉得，你刚才说的话……有什么瑕疵吗？”</p>

九黎眨了眨眼睛，回想了一下刚才的对话，然后……</p>

“噗，哈哈哈！”</p>

九黎直接笑倒在轮椅里，被顾长凌恶狠狠地瞪住了，才道：“哈哈，我，我收回，哈哈哈哈！”</p>

微生羽看在眼中，忽然听耀炎剑尊说：“这孩子，性子倒是随了他师祖。羽儿啊，你就该多和你师父、徒弟学一学，年轻人活泼些才好呢。”</p>

微生羽想到师父，再看九黎在轮椅里笑得东倒西歪的模样，眼中也不由生出点点笑意。</p>

第一百五十九章</p>

渡劫大典在七长老的箫雪宫举办，自是大摆宴席。</p>

雪神宫作为东道主，坐在主位。</p>

左右次席则是擎云宗和浩天宗，其下，是只剩下八个宗门的下九宗。</p>

因为渡劫大典不仅为庆贺，也是为讲道，所以雪神宫特地选择了一处露天开阔之地，其余宗门虽被安排在末席，但也相距不远。</p>

大典的第一个重头戏就是送礼。</p>

唱名的正是七长老的大弟子，是一个合体后期，开口自然让每一个客人都听得清清楚楚。</p>

九黎就听他念道：“宗主贺七长老渡劫大喜，赠天级雪心丹三瓶，十万年灵药雪云芝一株；易雪宫赠万年冰髓一瓶，天级雪心丹五瓶；云雪宫赠天级雪心丹……”</p>

九黎扬了扬眉，回头看他师父。</p>

[师父，这怎么全送雪心丹？]</p>

未免有敷衍之嫌。</p>

[徒儿有所不知，雪神宫十一氏族都修炼《雪神诀》，这功法修炼若无冰灵体质，就要靠丹药辅助。这雪心丹，七长老正得用。]</p>

[原来是这样。]</p>

九黎明白了。</p>

雪心丹再怎么说也是天级丹药，恐怕在雪神宫也不易得，算是一份不小的心意了。</p>

之后再听，果然，另几个氏族不管赠了什么，都离不了天级雪心丹。</p>

雪神宫之后，就是其余宗门的赠礼，大多都是冰、水属性的天材地宝，以灵草居多。</p>

九黎大饱眼福，很是心动。</p>

尤其是擎云宗所赠十万年生的云水莲华，更是让他垂涎不已。</p>

不过，再心动也只能过个眼瘾了，至多在心里幻想一下自己渡劫大典上收礼收到手软的场面……唔！</p>

嘴里被塞了一颗水晶枣，九黎的思绪蓦地顿住。</p>

回头，就听顾长凌说：“快把表情收一收，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丢不丢人。”</p>

“……”</p>

九黎瞪着他，恶狠狠地咬着水晶枣，拿它当顾长凌泄愤。</p>

送礼之后，就是七长老讲道的时间了。</p>

他先谢过众人的厚赠，而后开门见山地说起自己渡劫时的经历和体悟。</p>

除了涉及功法的部分未说明之外，并不藏私。</p>

另外，还特意演示了一番，他领悟冰雪法则所得的法门。</p>

七长老无私讲道，但对于九黎这个小小的金丹来说，还是太深奥了。</p>

如他这样的人其实不在少数。</p>

宗门小辈跟着长辈过来，更多是为了开开眼界。真勉强他们听道，反而揠苗助长，损及自身。</p>

过了两日，九黎见半数小辈都已离场，也坐不住了。</p>

微生羽看出来，就让他和顾长凌先回浩天宗的客院等他。</p>

九黎欣然应诺。</p>

回了客院，九黎丢出隔绝阵盘，就迫不及待道：“小黑剑呢，快让我看看！”</p>

顾长凌知道他心急，也没耽误，直接将小黑剑取出，递给他。</p>

九黎惊讶，“我能碰了？”</p>

想当初，他想凑近点看都不行。</p>

顾长凌挑眉，“别人不行，你可以。”</p>

九黎：“……”</p>

九黎只当听不出他话里暗指的意思，拿过小黑剑，仔细观看。</p>

小黑剑比上次见到的时候又缩短了一些，只有小臂长短，墨色的剑身包裹在银紫色的剑光中。</p>

感受到九黎的触碰，剑身嗡嗡颤动了下。</p>

三道剑光溢出，化作一只两指长的银紫小龙，绕着九黎飞来飞去，很是亲昵。</p>

剑光小龙周身有雷电闪烁，带着煌煌天威，张口吐息间仿若有天雷之声，十分威严。</p>

但九黎却一点没有感受到凌冽杀伐的气机，反而从它如主人一般的深邃眼眸中，体会到守护之意。</p>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逐着它，伸手要摸，没想到才刚碰上，却见小龙一散，又化作三道剑光回归剑身。</p>

九黎扭头看顾长凌，见他一脸理直气壮的模样，不由撇了撇嘴。</p>

连自己的剑光都吃味，可还行？</p>

九黎也没强求，摸了摸小黑剑。</p>

他手指触及之处，剑光散开，也让九黎看清了剑柄上写着的字眼。</p>

“十八狱。”</p>

无疑，这就是小黑剑的名字了，只是……</p>

“这字迹，好像在哪里见过。”</p>

不等九黎想出个所以然来，就看到剑身上的三颗小太阳，不由一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