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道蕴无暇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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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黎道：“先去看看，不必叫人了。”</p>

张承忙道：“弟子随您去。”</p>

这回九黎没有拒绝，他驱使碧火椅，快速飞往感应到的赢洲所在之地。</p>

金丹后期的张承踏上飞剑，紧随其后。</p>

符峰，蘅霄陵。</p>

灵草田边刚刚发生了一场争斗，灵田里用来制作符纸的墨松子，被毁了一大片。</p>

三名弟子被缚妖绳捆在一处，面对脸色阴沉的管事弟子，还不服气地互相瞪着。</p>

“门规不许私斗，你们都记到狗肚子里去了！说，为什么打架？谁先起的头！”</p>

管事弟子正训斥着，蘅霄陵的主人已经闻讯赶到。</p>

“陵主，您怎么来了？”</p>

管事弟子吓了一跳。</p>

要知道他们这位陵主一向只管画符，不管闲事的。</p>

莫非蘅打眼就看到受伤倒地的翠翎莺，脸色一沉。</p>

它左翅上被法器洞穿的伤口还在流血，莫非蘅快步上前把翠翎莺抱起来，喂下一枚疗伤丹药。</p>

“啾啾啾啾！”</p>

翠翎莺还很虚弱，但告状的时候，语气凶得很。</p>

可惜，莫非蘅不通兽语，听不明白它在说什么。</p>

“别怕。”</p>

莫非蘅安抚地摸了摸翠翎莺的头，转身问道：“谁伤的它？”</p>

三名闹事的弟子都有些害怕，其中一人说道：“陵主，他们两个嫉妒弟子灵草养得好，故意寻衅，损毁我的灵田——”</p>

“我问的是，谁伤了它。”</p>

莫非蘅打断了弟子的话，沉声道。</p>

另两个面带惧色的弟子闻言，立刻叫道：“回陵主，是陈修明！就是陈修明伤了您的灵兽！”</p>

“没错，陵主，是他！”</p>

两名弟子一致指认。</p>

陈修明脸色一白，惊慌道：“陵主，我不是有心的！他们两个来寻事，坏我的灵田，我一时不愤就反击了。这头灵兽刚好在附近，我与他们斗法的时候，失手伤到了它。我——”</p>

“赢洲！”</p>

没等陈修明分辨完，九黎赶到了。</p>

“啾啾！”</p>

一直凶巴巴地瞪着陈修明三人的翠翎莺，听到声音，一下子从莫非蘅怀里跳出来。拍着还没痊愈的翅膀，歪歪扭扭地朝九黎飞了过去。</p>

九黎一把抱住它，“你受伤了？”</p>

“啾啾……”</p>

我的羽毛掉了，呜呜……</p>

这才是真正令赢洲伤心的事。</p>

“乖，等会儿我给你炼制丹药，很快就长出来了。现在先修复你的伤口。”</p>

九黎心疼地摸了摸它的头，取出丹药给它服下。</p>

极品丹药比莫非蘅喂给赢洲的上品丹药，疗效更快更好，赢洲翅膀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快地愈合。</p>

这时，莫非蘅飞身上前来。</p>

“你就是赢洲的主人。”</p>

他看了一眼和九黎亲昵无间的翠翎莺，心下一叹。</p>

原本，他还想着这灵兽来到蘅霄陵几个月，它的主人都没遣人寻找，是不曾将它放在心上，打算将它讨要过来呢。</p>

没想到，却是他想错了。</p>

莫非蘅拂去心中的遗憾，道：“抱歉，我管束不力，让底下人伤了它。”</p>

“你是……？”</p>

九黎面露询问之意。</p>

莫非蘅笑道：“我是莫非蘅，此处是我的蘅霄陵。”</p>

张承知道九黎对宗门里的人物了解不多，连忙向他传音。</p>

[小少主，清衡尊者乃宗主的第二子，按辈分您该叫一声师伯的。]</p>

九黎了然，微微躬身道：“原来是莫师伯，失礼了。不知道，伤我灵兽之人在何处？何故伤它？”</p>

“啾啾啾啾！”</p>

不等莫非蘅开口，赢洲就大声告起状来。</p>

九黎听完，皱眉看向下首的陈修明。</p>

他冷声道：“翠翎莺的歌声可以促灵，于灵草有益。赢洲这几月来，常栖在此，所以你的灵草才长得比别人好。你不知情便罢，你若知情，还出手伤它，我定要为它讨回公道。”</p>

“什么？”</p>

陈修明错愕，急忙道：“这位师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它帮了我。我只以为……”</p>

他半年前才加入蘅霄陵，第一次养灵草。</p>

见自己培养的灵草比别人好，他还以为自己于此道颇有天赋，暗暗自得。</p>

没想到，他的墨松子之所以长得好，根本就是沾了灵兽的光。</p>

陈修明又羞又惭。</p>

看向赢洲，他赧然道：“对不起，我不该伤你，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是你帮了我。”</p>

“即便你不知情，无缘无故伤我灵兽，也不能就这么算了。”</p>

九黎说完，低头看翠翎莺，问它：“赢洲想怎么对付他呢？”</p>

赢洲黑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抬起翅膀看了一眼。</p>

伤口已经长好了，但那里光秃秃的，漂亮的羽毛不见了。</p>

它愤愤地朝九黎“啾啾啾”。</p>

九黎摸了摸它的头，笑道：“好，听你的。”</p>

他转头对张承道：“赢洲说要把他养的灵草烧了，师兄问问哪些是他的。”</p>

顿了顿，他看了一眼和垂头丧气的陈修明绑在一起、满脸幸灾乐祸的两名弟子，淡淡道：“那两个人的，也烧了。”</p>

“什么？！”</p>

“凭什么烧我的灵田，又不是我伤了你的灵兽！”</p>

两个弟子脸上的幸灾乐祸还没褪干净，不服气地叫嚷起来。</p>

“闭嘴！”</p>

张承一剑削了他们身前的地皮，杀气森森的剑意吓得三人都往后躲。</p>

第一百零六章</p>

张承虽只是杂役弟子，但投身在雪陵，且已有金丹修为，面对两个筑基期的内门弟子自然不惧。</p>

他冷冷道：“你们两个寻隙滋事，与人私斗，还连累了我剑峰少主的契约灵兽，没把你们打一顿已经便宜你们了！竟还敢对少主口出狂言，真是放肆！”</p>

他不再看被九黎的身份惊住的两人，转头对管事弟子道：“他们不仅公然触犯门规，还毫无悔意。这样的人不送去执法堂处置，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p>

“这……”</p>

原本打算私了的管事弟子，被他咄咄逼人的话，说得脸色一僵。</p>

他看向莫非蘅，莫非蘅道：“是该送去执法堂。还有，我蘅霄陵容不下这等嫉妒成性、坑害同门的人，这二人不必再回来了。”</p>

“陵主——”</p>

管事弟子一掌打晕了两个胆敢抗议的弟子，恭声道：“是，弟子遵命。”</p>

陈修明见他没有罚自己，反而赶走那两个小人，惊喜道：“谢谢陵主为我主持公道！谢谢陵主！”</p>

他激动得要行礼，结果发现自己被绑得动弹不得，只能朝莫非蘅再三点头。</p>

莫非蘅笑了笑，说道：“你虽无心，但确实有错。九黎少主和赢洲烧你的灵草，合情合理，你不可心生怨怼。”</p>

“弟子不敢！”</p>

陈修明看向九黎，感激道：“我该罚，多谢师兄手下留情。”</p>

九黎摇了摇头，便不再看他。</p>

他看向莫非蘅，不好意思地道：“刚刚听赢洲说，它这几个月待在蘅霄陵，您给它吃了不少好东西。给您添麻烦了。”</p>

莫非蘅看向他怀里的翠翎莺，眼中喜爱不减，笑道：“这几月得它相伴，我很欢喜，没什么麻烦。”</p>

说着，他邀请道：“九黎师侄若是不忙，不如到蘅霄陵中小坐片刻。陵中种了一株相思树，我观赢洲很喜欢吃相思果，我留着无用，不如就送给它吧。”</p>

九黎忙要拒绝：“这怎么好意思——”</p>

不等他说完，赢洲已经高兴地扑向莫非蘅，用脑袋蹭了蹭他，“啾啾”叫着，朝相思树的方向飞去了。</p>

“……”</p>

九黎尴尬道：“那就承师伯的厚情了。”</p>

“不必客气，赢洲喜欢就好。”</p>

莫非蘅笑着在前头带路，请九黎进了蘅霄陵。</p>

张承见状，问了管事弟子三人的灵田所在，自去放火了。</p>

九黎一路走来，发现蘅霄陵绿植遍布，种满了符箓所用的灵植。</p>

看到其中一株时，他忍不住露出惊讶之色。</p>

“师伯，那可是龙砚树？”</p>

“正是。”</p>

莫非蘅有些意外他认得此树。</p>

九黎笑道：“师父有一挚友，姓楼，正是一名出色的符修。我曾听楼师叔说过此树，说它的果实长得像盘龙砚台，果汁可以制作九品符墨，非常难得。”</p>

说着，九黎赧然道：“师侄冒昧，不知可否与师伯换一些龙砚树的种子？”</p>

莫非蘅道：“是送给那位楼道友么？”</p>

九黎笑道：“正是。不瞒师伯，楼师叔寻觅此树多年，一直未果。虽然如今我与他相隔遥遥，但若以后有幸重逢，将此物赠与他，他定然很欢喜。”</p>

“可以。”</p>

莫非蘅直接摘了三颗龙砚果，递给他。</p>

九黎收入长生镯中，转手拿出一个玉盒道：“师伯盛情无以为报，这是师侄往日炼制的丹药，算是一份心意，还望师伯不要嫌弃。”</p>

莫非蘅愣了一下，随即失笑道：“你还真不愧是你师父的徒弟。”</p>

九黎不解，问道：“师伯何出此言？”</p>

莫非蘅接过玉盒，摇头笑着说：“没什么，只是想起你师父小时候的事罢了。”</p>

九黎闻言，感兴趣道：“能和我说说吗？”</p>

“当然可以。”</p>

莫非蘅道：“我妹妹和你师父年纪相仿，小时候都在一处习字读书。我去看妹妹的时候，也会带一些吃的玩的给他。”</p>

“他每次收了，都会乖巧地说‘谢谢哥哥’，然后从储物戒里拿东西给我。若我不拿，他就要把东西还我。</p>

后来，听说我的生辰，还专门向他祖父讨了一支符笔送我呢。”</p>

九黎听着也觉得很有意思，笑道：“师父那时候多大呀？”</p>

莫非蘅莞尔：“才三四岁，走路都还没稳当呢。”</p>

九黎想象着师父三四岁，奶声奶气说着“谢谢哥哥”的模样，脸上的笑容更深了。</p>

说话间，二人进了蘅霄院。</p>

莫非蘅请他在院中小亭坐下，拂手在桌上摆了灵茶和灵果，开口道：“你师父这些年可好？我月前出关，还想去看看他，没成想他在闭关，便没有见上面。”</p>

“多谢师伯关心，师父安好。”</p>

九黎闻言，连忙代微生羽致谢。</p>

莫非蘅给九黎倒了一杯茶，边道：“我之前听说，他托他祖父打听神魂类天地灵物的消息，还以为他神魂有伤。不是就好。”</p>

顿了顿，莫非蘅又道：“我倒是知道一个消息，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你师父想要的。九黎师侄不妨代我转告他，若他有意，可以来寻我，我自会说与他听。”</p>

九黎惊喜道：“多谢师伯，我一定把话带到！”</p>

两人喝了一杯茶，便有一名元婴弟子前来，奉上一物，道：“陵主，您吩咐的事办好了。”</p>

“啾啾！”</p>

跟着弟子一起来的赢洲，欢欣雀跃地告诉九黎，相思树就装在玉盒里。</p>

莫非蘅将玉盒交给九黎，没有多留人，只道：“赢洲在雪陵怕是住不惯。若它愿意，师侄可让它常来蘅霄陵玩。”</p>

九黎自然答应了。</p>

出了蘅霄陵，意外地看见顾长凌和张承站在一块。</p>

张承上前来禀报那三人的灵草已经烧光了，见九黎没有别的吩咐，很识趣地离开，没有打扰二人叙旧。</p>

九黎笑问：“你怎么在这儿？”</p>

算起来，他和顾长凌也有一年多没见面了。</p>

之前九黎从藏书楼回雪陵的时候，顾长凌还会到他的炼丹室蹭异火，炼些阵盘法器什么的。</p>

不过，自从一年前剑峰的老峰主出关，将他带入云海潜修。</p>

二人只是偶尔传讯联系，没什么机会碰面。</p>

顾长凌道：“刚从云海剑陵出来，听说赢洲受伤了，过来看看。它没事吧？”</p>

“啾啾。”</p>

“没事。”</p>

九黎和赢洲同时道。</p>

顾长凌踏着剑意与九黎同行，俯身拍了拍他怀里的赢洲，笑道：“物似主人型，你真是越来越笨了。人家打架你不知道躲开，瞎凑什么热闹？看吧，现在毛都掉了。”</p>

“啾！”</p>

赢洲懊恼地叫了一声。</p>

九黎啧了一声，“你的嘴怎么这么欠，会不会说话。”</p>

顾长凌笑了声，问他：“你还回藏书楼待着么？”</p>

“不了。”</p>

九黎伸了一个懒腰，“玄级中阶以下的典籍我都看得差不多了，最近看了些玄级高阶的，有些吃力。既然出来了，索性就不看了。”</p>

顾长凌眼中刚出现一点喜色，就听九黎继续道：“我准备回雪陵闭关，非金丹不出。”</p>

顾长凌：“……”</p>

“你这是什么表情？”</p>

九黎不高兴道：“觉得我资质太差，结不了丹？”</p>

顾长凌无奈道：“我说什么了吗。你在筑基巅峰已经停留六年了，确实应该准备结丹……不过，你才从藏书楼出来，不休息一下，就去闭关啊？”</p>

九黎摆摆手，“哪有时间休息。”</p>

停顿了下，他指了指顾长凌的肚子，压低声音道：“它醒了吗？”</p>

顾长凌动作一顿。</p>

好在剑意的速度够快，他立刻便跟上九黎，没有让他察觉自己这一瞬的迟疑。</p>

顾长凌笑笑道：“快了，这事急不来。”</p>

九黎哼了一声，道：“算了，还好我也没全指望它。”</p>

“什么意思？”</p>

顾长凌心里咯噔一声，追问道。</p>

九黎笑起来，眼中满是喜色，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回去说。”</p>

顾长凌只得按捺下心里的不安。</p>

九黎回了雪陵，听说宁观不在宗内，而微生羽还在闭关，自和顾长凌回了侧殿，兴冲冲地把藏了一路的话倒了出来。</p>

“顾长凌，我前两天在一位前辈的手札里看到一条记载。</p>

那位前辈说，他曾失落在异界。</p>

后来，用自己的血液为引，借助渡空法宝，锁定了他的生生之地，横渡虚空回到了他出生的小世界！</p>

“我问了小白，它说，元婴以上的修士，以血为引，确实可以凭借与生生世界的子母关联，找到回去的路。</p>

只要有渡空法宝，不用小黑剑，我们也能回去了！</p>

“顾长凌，你快到金丹后期了。凭你的资质，不用二十年，一定能结婴的，对吧？”</p>

他满含希冀地看着顾长凌，眼睛里全是亮晶晶的欣喜。</p>

顾长凌实在不忍心让这双眼睛染上阴霾，虽然心有所虑，还是点头道：“我尽量。”</p>

“太好了！”</p>

九黎激动地拍了拍顾长凌，满脸喜色。</p>

“你早晚都会结婴，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的小黑剑靠谱多了！等我们回去，大哥还不足六十岁，还有机会入道。再不济，还有延寿丹！到时候，大哥就可以和我一起修炼了！”</p>

顾长凌压下要往上翘的嘴角，哼哼道：“你对卫三更倒是掏心掏肺。”</p>

“那是当然，他是我大哥啊。”</p>

九黎看到了回家的确切希望，整个人喜气洋洋的，看顾长凌都觉得顺眼了。</p>

顾长凌状似随意道：“那在你心里，是你师父重要，还是卫三更重要？”</p>

“当然是——”</p>

九黎险些脱口而出，反应过来，立刻瞪着顾长凌道：“你问这么多，想干嘛？”</p>

难道想挑拨他和师父的关系？</p>

顾长凌耸耸肩，“一时好奇而已。”</p>

“嗤，你不是从来不好奇别人的事么……哦，对了。说起好奇，我想起来。”</p>

九黎看向顾长凌，笑眯眯地问他：“你和赵盈怎么样了？我可是听说，她去找你好几回，还送你东西呢。”</p>

“你听谁说的？”</p>

顾长凌话刚出口，立刻就锁定了一个人，“木川流吗？”</p>

九黎嘿嘿笑道：“你别管是谁告诉我的，快说。”</p>

顾长凌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你少听他胡说八道，赵盈找我不过是问我买浮生一梦罢了，我拒绝了。”</p>

“你少来。”</p>

九黎完全不信，“买酒她不去找川流和星辰兄，偏偏找你，还一找好几次？我说顾长凌，你不会是吊着人家姑娘，玩弄人家的感情吧？”</p>

顾长凌：“……”</p>

这个小没良心的，还是先打一顿吧，打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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