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落花人独立（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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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去的顾家人成为地缚灵，觉得自己死了，其他顾家人又怎么能活着，将他们全都给杀了。”施氏开口，“这是我预想中的报复，让顾家人自相残杀，但是，我却觉得没有任何意义。”</p>

是的，没有任何意义。</p>

她本来没打算让顾家的地缚灵，将顾家人都给杀死的，她本来还想玩一玩的，可是她瞬间心灰意冷。</p>

她对顾游之有恨，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当初浓烈的爱，可是忽然得知顾游之比她以为的还要更冷酷，比她以为的还要更无懈可击，那瞬间所有爱恨，忽然消失了，犹如烧成烟灰的柴。</p>

“和顾家人比起来，我是不是幸运得多？”无脸鬼问，“只要我肯放下，我还能拥有下辈子，顾家这群人，却永永远远都被困到这间宅院里。”</p>

“不对。”卿八开口，“若是如此，顾家早该充满地缚灵才对，从一千多年到现在，至少也该有数百只地缚灵了，现在那些地缚灵呢？”</p>

施氏闻言，愣住了， “是啊，那些地缚灵呢？”</p>

地缚灵若无意外，是会一直存在的。</p>

“等我换身衣服，去祠堂。”卿八开口。</p>

“好。”无脸鬼应道。</p>

而贴在门后偷听到四人，也快速换好衣服，待听到卿八房门被拉开，忙探出个头。</p>

吴雅问：“我能跟过去吗？”</p>

寸头、胡斯、伊老连连点头。</p>

卿八失笑，道：“可以，走吧。”</p>

五人一鬼走出院子，前往祠堂方向。</p>

路上，那些被无脸鬼折磨过的顾家鬼魂，这时不再自相残杀，反而有志一同地将矛头对准无脸鬼。</p>

若不是无脸鬼，他们也不会死。</p>

几十只鬼乌泱泱地将无脸鬼连同卿八五人拦住，挤挤挨挨着围成一圈，阴气往圆中心涌。</p>

无脸鬼冷笑，道：“别逼我动手，滚开！”</p>

“你以为我还怕你？！”一个对无脸鬼早怨气横生的中年人猛地冲向无脸鬼，自他开始，他身后的鬼魂也跟着往前冲，视野上颇具冲击感。</p>

卿八手中长刀一横，刀光在空中划过一道长长的仿若流星的弧线，所有攻向她的鬼魂尽数被拦腰横断，齐刷刷地断成两截，之后消失不见。</p>

再出现，便在十米开外。</p>

他们摸摸自己的腰，感觉自己腰部凉凉的，那种被贯穿、上下半身分离的感觉依旧残留着，哪怕是鬼，依旧感到惊惧。</p>

之后再冲，都绕过卿八。</p>

无脸鬼之前对顾家人是以折磨为主，都没下死手，现在顾家人全变成了鬼，无脸鬼便没那么温柔了。</p>

她直接双手幻化成爪，将顾家人鬼魂全都抓得粉碎，顺带将他们身上的鬼气给吸收掉。</p>

鬼气被吸收一分，顾家人身形便虚幻一分，哪怕是地缚灵，被杀不会死，但鬼气被吸收得干干净净，还是会死的。</p>

顾家人一往直前的勇气，顿时似戳破的气球，一泄千里。</p>

他们远远地围着无脸鬼和卿八一行人，最后只敢骚扰骚扰最后边的四人。</p>

伊老从从容容地取出一瓶药水，往后边喷了喷。</p>

闻到药水的味道，顾家鬼一哄而散。</p>

前边带路的无脸鬼捂住鼻子，道：“这是什么？”</p>

好难闻。</p>

人类闻起来还算清香的味道，在鬼魂嗅来，便是说不出的怪异，奇臭说不上，就是一种形容不出来的让人难受的味道，时时刻刻刺激着鬼神经，让人没法忍受。</p>

“驱鬼水，”老者开口，“是用朱砂、桃仁、商陆、半天河等药材炼制的。”</p>

“不好意思，忘记您了。”老者又取出一药瓶，朝无脸鬼喷了两下，问，“好些了吗？”</p>

无脸鬼松开捂鼻的手，问：“这又是什么？还挺香的。”</p>

“拟阴-水。”老者开口，“是用七月半那天的雨水加上口压钱上的绿苔提炼出来的，喷一喷能遮住人身上的活气。”</p>

卿八瞧向老者，语带调笑：“伊老，您老手中稀奇古怪的好东西倒是不少。”</p>

伊老笑笑，“老朽不才，祖上是太医，岐黄之术略懂，略懂。”</p>

寸头凑过去，笑道：“伊老，你不是说，祖上是御厨么？”</p>

“御厨和太医，不冲突不冲突。”伊老哈哈笑道，“要不要喷喷？”</p>

“喷喷。”寸头率先应道。</p>

给寸头、吴雅还有胡斯都喷了，卿八凑过去，道：“给我也喷喷吧。”</p>

老者笑道：“好，好。”</p>

无脸鬼望着卿八这行人，忽而忆起自己还是闺阁少女之时的事。</p>

她在娘家时，和她娘家的兄弟姐妹，相处得也是这般和谐。</p>

忆及这事，她脸上贴加官不知不觉散去，露出下边的真容。</p>

古典温婉的脸上，神情柔和得出奇，她嘴角噙着一抹浅笑，整个人都温婉和善了下来，光只这一笑，便能瞧出当年被当做宗妇教养的女孩儿，有多优秀。</p>

不同于华仙给人的疏离感，眼前这个可以说是鬼的女孩儿，更给他们一种同属人的亲近。</p>

吴雅、寸头胡斯三人，望着施氏，都有些移不开视线。</p>

施氏回过神，瞧见吴雅几人的神情，忽而意识到自己的失态。</p>

她收起嘴角的笑，贴加官又重新带到脸上，那短暂的笑，犹如昙花一放。</p>

吴雅面上尽是可惜。</p>

当初的顾游之到底是有多眼瞎，才会舍得伤害这么漂亮的女孩儿。</p>

不过想起顾家主，吴雅又觉得不奇怪了。</p>

顾家祖传的瞎眼基因。</p>

到了祠堂，祠堂居中摆着张方桌，方桌上放着鲜花与贡品，方桌上方，摆放着一排排的牌位。</p>

这些牌位从高到低错落放着，形成金字塔似的形状。</p>

方桌下边的柜门，上了把锁，将锁打开，柜子里摆放着一个密码箱。</p>

打开密码箱，里边摆放着一本族谱。</p>

取出族谱翻越，卿八发现，顾家人是祖传的短命，活得最长的，没超过六十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