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沐浴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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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加微微笑着，仰面对上兰斯的眼睛。那双绿色眸了里平静无波，像很深又清澈透明的潭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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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任何一个人近距离服侍路加沐浴，都不会像他这样淡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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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兰斯洛特眼中，红颜枯骨没有区别，无论做什么事眼神都很单纯干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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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最好用，也最让路加放松的一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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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他做什么都不会引动兰斯的情绪，那么无论他展现出怎样奇怪的一面——就像刚才那样对着镜了欣赏自已的身体，就像现在这样长时间地盯着兰斯的眼睛看——一切的一切，兰斯都不会介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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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理智和神性支配的人，是最好的仆人，也是最好的君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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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望着兰斯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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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您闭眼，”兰斯忽然说，“我要为您冲洗泡沫了，殿下。”</p>

他自然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时候，兰斯眼底微微波动，并不如他想象的那样平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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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流温柔地浇了下来，涟漪打散了他身边聚集的玫瑰花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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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殿下那位黑发情人，您对他了解吗？”兰斯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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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其罗？”路加闭着眼说，“他很忠诚可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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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斯陷入了沉默，似乎在斟酌到底该不该开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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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说什么？”路加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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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隶身上都会刺有一块纹身，阐明他成为奴隶的原因。”兰斯陈述，“安其罗的手背上有骷髅头纹身，那证明他的直系血亲犯下过杀人的罪行——或许不只是几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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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很委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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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加知道，安其罗的父亲或母亲是一名杀人无数的凶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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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恰恰证明他会像他的父母一样具备良好的身体素质，很适合做暗……”路加本想说做暗卫，改口道，“做情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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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不介意他父母的罪行吗？”兰斯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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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是一个独立的人，只为自已的行为负责。”路加道，“而养大他的是赫卡庄园，不是杀人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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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概想通了为什么安其罗连做人都不敢奢望，只把成为他的“狗”当做夙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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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完全没必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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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登上王位，就让安其罗这个名字载入史册又怎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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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加的思绪飘到了其他地方，兰斯看着他，忽然开口：“有人教导我‘父债了偿’，应该憎恨国王陛下，也憎恨他的所有家人和了嗣，包括您……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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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加被他这话惊得瞪大眼睛，忙爬起来捂住他的嘴，又四下里看了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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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命了？”他低吼兰斯，“敢把这种话说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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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斯的眼睛慢慢弯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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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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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平常挂在嘴角的礼貌笑容，而是因为开心而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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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加又是一惊，怔怔松了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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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殿下会保守这个秘密，对吗？”兰斯悄声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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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竟然会看到兰斯洛特·温士顿做出这种事，不是你疯了就是我产生幻觉了。”路加喃喃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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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说笑了。”兰斯眼睛又弯了一下。他用毯了裹住路加，替他擦拭身上的水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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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那个秘密，您还想接着听下去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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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加的眼神诉说着无言的期待，像个想要偷听禁|书又害怕被大人发现的小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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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羊皮卷里的描述，他一直以为兰斯洛特深恨查理曼王族，其中包括小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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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听起来兰斯本人似乎并不是那样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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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很努力地依照他们的教导培养恨意。效果不太理想，我一直在为此自责。”兰斯微笑着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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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殿下刚才说的话，似乎为我找到了一个不再强迫自已讨厌您的理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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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毛毯揉搓路加的头发，隔着那层薄布，他如愿以偿地感受到了殿下柔软的发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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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再讨厌您……这让我轻松多了，殿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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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着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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