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进退两难的魏天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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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阳城南郊，吕一平与吴仲、郑叔远二人围坐在火堆旁。</p>

火堆上架着一只被烤得金黄的肥鸡。</p>

鸡是家鸡，是郑叔远从南郊一个农户家中买来的。</p>

三人分食一只鸡，似乎不大够吃。</p>

不是郑叔远没有银子，而是那户人家说什么也不卖了。</p>

这户人家家中养有两只大公鸡。</p>

至于那十多只母鸡，是留着下蛋的，更不能卖。</p>

就是郑叔远要多给些银子也不成。</p>

这户人家只有老两口。</p>

脸上满是褶子的大爷说了，没人会跟钱过不去，可若他多收了钱，这良心上就过不去了。</p>

若是两只公鸡都卖了，将来可就不能孵出小鸡来了。</p>

大娘扯扯老头子的衣服，大爷装作没看见。</p>

郑叔远没有强求。</p>

不是郑叔远非得盯着一户人家买，而是其他户人家，压根就不给他开门。</p>

天黑夜深，很少有人会愿意给陌生人开门的。</p>

好在在这户人家还有些剩馍，也被郑叔远一并买了回来。</p>

那位大爷说的是给。</p>

郑叔远也真心实意地谢过了大爷的好意。</p>

不过在掏买鸡银钱的时候，他掏出的那块儿碎银子，可是不小。</p>

农家是很少见到银子的，那位大爷将这么一小块儿碎银子在手中掂了几下，总是觉得不如铜钱来的踏实。</p>

至于这块儿碎银子究竟能值多少铜钱，其实他们心中也很没底。</p>

郑叔远说够买一只鸡的，朴实的庄稼人也就信了。</p>

大不了吃点亏呗。</p>

其实买几只鸡都够了，但是郑叔远没说出来。</p>

他不想让两位朴实的老人心中多出那么一些不安来。</p>

又或者其他的心思。</p>

郑叔远在慢慢地翻转着烤鸡，烤得快熟的鸡吱吱地冒着油脂，散发出诱人的香气。</p>

这时吴仲也找了根细棍子将三个白面馍串了起来，一手举着，在火堆上烤了起来。</p>

当烤鸡冒出的油刚要滴入火堆中的时候，吴仲就用手中的馍串在下面一接，油脂便滴落在白馍上，不一会儿的功夫，白馍便被烤得双面焦黄，同样泛着油花。</p>

原本在日落前是要进城的，可元夕没有出现，吕一平心中不知眼下城中是何形势，便放弃了入城的想法，决定在南郊等候元夕。</p>

此地距离城门不过三四里，元夕只要南面出城，很容易就能发现他们。</p>

他们是从南而来。</p>

大半夜的，这么一个火堆很是显眼的。</p>

吴仲举着烤馍闻了闻，咽了一下口水，看向郑叔远问道：“老三，怎么样？鸡烤好了没有？”</p>

按照他二人的想法，这只鸡是给吕一平吃的。</p>

馍都烤好了，鸡还没熟，他俩也不好意思先吃。</p>

郑叔远拿出刀子在鸡肉上割了一下，看了看里面的肉，摇了摇头说道：“不成，还差了点火候，我就说你别急着烤馍吧！”</p>

吴仲一瞪眼道：“你知道什么？等你这鸡快熟了，油都滴光了，还烤什么馍？”</p>

同样被鸡肉香气勾起馋虫的吕一平晃了晃水囊，笑了笑。</p>

还好，里面还剩了半袋子的酒水。</p>

拔掉塞子，他喝了一口，轻砸一下嘴巴，对郑叔远说道：“老三，先把那根鸡翅给我揪下来。”</p>

“好嘞，将军稍等！”</p>

郑叔远应了一声，掏出小刀，在鸡翅根部轻划一圈，随后举着烤鸡来到吕一平身边道：“将军，给！”</p>

吕一平顺手一揪，只连着一点骨头的鸡翅就到了他的手上。</p>

先闻了闻，吕一平笑道：“老三，你这只鸡烤得不错啊！”</p>

又回到火堆旁继续烤的郑叔远笑道：“这些手艺，还不都是将军您教的？”</p>

随后又补了一句，“将军，小心烫！”</p>

吕一平轻咬一小口，点点头，随后对二人说道：“你们也吃啊！”</p>

吴仲见吕一平吃上了，也不再客气，便将手中的馍串递向郑叔远说道：“老三，你先拿一个！”</p>

郑叔远点点头，一手翻转着少了一个翅膀的烤鸡，一手拿下一个馍来，忙不迭地咬了一口，连声说道：“嗯，香，真香，还有股鸡肉的香味儿！”</p>

吴仲笑笑，早已忍耐不住的他刚要从直接咬一口手中的馍串，不料吕一平却开了口，“老二，等会儿！”</p>

吴仲转头看向吕一平。</p>

吕一平继续说道：“把那个馍给我，就是上面那个，那个烤得火候最好，你就委屈点，吃最后那个吧！”</p>

吴仲愣了一下，将军怎么就盯上自己这个烤馍了呢？</p>

心中虽说有些不情愿，可将军要吃，他也不能不给，便将手中馍串递向吕一平。</p>

吕一平笑着将馍拿了下来，对吴仲说道：“你那个馍还差点火候，我看你还是烤一烤再吃吧，别白瞎了这个馍。”</p>

说完咬了一口手中的馍。</p>

吴仲舔了舔嘴唇，他都听到那声脆响。</p>

是那烤得焦黄酥脆的馍皮。</p>

原本老三是不可能跟他争这个馍的，就算老三跟他争，他也不会给郑叔远的，谁让他是二哥呢。</p>

小时候让着弟弟，大了弟弟就得让着哥哥了。</p>

谁料这个馍被将军给盯上了。</p>

他转头看了眼郑叔远。</p>

郑叔远手中的馍已经被吃了一小半，要不是因为烫，只怕他几口就吃完了。</p>

吕一平眼见吴仲举着只剩一个馍的棍子在那发愣，便开口道：“你发什么呆？吃啊！”</p>

说完之后，他对着郑叔远说道：“老三，那两只鸡腿烤好了没？好了的话你和老二一人一只，记得把另外一个鸡翅给我留着就是了。”</p>

郑叔远也愣了一下，忙说道：“将军，我与二哥吃馍就成了，这只鸡是给您吃的。”</p>

吕一平吐了一根鸡骨头出来，笑了笑说道：“说什么傻话呢？将军我什么时候吃过独食了？白跟了我这么多年了？快给你二哥先弄下一只来，你看把他给馋的，哈哈，哈哈哈！”</p>

大笑几声，吕一平将未啃完的鸡翅放到馍上，抓起水囊，用牙咬掉塞子，刚要喝上一口，却又停下，看向二人问道：“你们那里还有酒么？”</p>

在泉水镇买酒的时候，三人一人一水袋。</p>

正盯着郑叔远割鸡腿的吴仲笑了笑说道：“将军放心，我那水囊中还有不少，估计老三那里也有吧！”</p>

郑叔远也笑道：“我剩的不多，不过也够喝了，将军快喝吧！”</p>

说完将手中的鸡腿递给吴仲。</p>

吴仲将手中的馍串插在地上，接过鸡腿，先咬了一口，也顾不得烫嘴，大口地嚼了起来。</p>

眼见二哥已大口吃上，郑叔远也赶忙给自己弄下一根鸡腿，随后抬头看了眼吕一平。</p>

已将鸡翅啃完的吕一平，刚喝了一大口酒，看郑叔远看向自己，便笑道：“快吃吧，来，把烤鸡递给我！”</p>

吕一平一边吃着剩下的半个烤馍，一边翻转着烤鸡，待手中的馍吃完，他揪下另外那根鸡翅，笑着说道：“我就不跟你们兄弟俩客气了，剩下的鸡肉你俩吃吧！”</p>

在火堆旁的兄弟二人，觉得很暖。</p>

有火，有酒，有将军。</p>

暖身，暖胃，暖人心。</p>

吕一平看似平静，可他心中远不如他表现出来的这般镇定。</p>

这一路上他想了很多，最让他想不明白的就是贾南风。</p>

是什么原因能让他贾南风要这么去做呢？</p>

他想不通。</p>

他也很怕。</p>

天不怕，地不怕的吕一平，怕自己背上叛将的罪名。</p>

因为他没有。</p>

可他将来很可能就是。</p>

因为他无法真的选择束手就擒，以证清白。</p>

无济于事的送死，无疑是愚蠢的。</p>

烈酒入喉，他却无醉，他想一醉方休，可他又不敢醉。</p>

这酒，喝得很难。</p>

远处传来动静，吕一平随手将装酒的水囊丢在一旁，站起身来盯着北面。</p>

人影渐近，吕一平轻喝道：“可是元夕？”</p>

元夕笑道：“老远就闻到烤鸡的香味儿了，不知我赶上了没有！”</p>

话音未落，人已在吕一平身前站定。</p>

分别抓着半只鸡在那啃的吴仲、郑叔远二人起身，看向匆匆赶回的元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