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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哥舒王子此番针对玉门关的设局,当然早已买通了“阴山堂”的众道士,本是打算在活尸出现的同时,由“阴山堂”的道士在玉门关内散布谣言,以此制造恐慌,之后再顺理成章地引出携带瘟疫的糯米。却不料“阴山堂”借赶尸之名走私夹带之事,竟被谢贻香和商不弃二人联手揭发,陆将军更是当场查封“阴山堂”查封,将幽冥道长等人尽数缉拿。幸好哥舒王子为求周,早已另有准备,连忙让自己安插在驻军和百姓当中的内应行事,这才成功推进了整个计划。
而幽冥道长身为“阴山堂”的掌门人,一心只想保住自家生意,哪里在乎占据这玉门关的是汉人还是色目人?夹在哥舒王子的色目人势力和陆将军的玉门关驻军当中,本就是一株两边倒的墙头草。待到被陆将军擒获,他便想戴罪立功,也是替自己留下一条后路,于是又和军士们一同对抗哥舒王子放出的活尸。直到昨天夜里哥舒王子亲自给玉门关驻军送来粮食和药材,随后借助幻术的掩护逃进街道右边的军营,在离开之前便顺手将关押在军营里“阴山堂”众道士救出,所以幽冥道长此时才会跟木老先生一同出现在这玉门关城墙上。
然而眼见先竞月寡不敌众,被哥舒王子手下的色目人高手围殴至重伤,幽冥道长之前曾在军营里和先竞月一同对战活尸,对这位“江南一刀”的本事早已佩服得五体投地,不禁心生惋惜。再听见哥舒王子居然要将先竞月制成先前那种活尸,幽冥道长到底也算半个江湖中人,顿时热血上涌,生出了一丝侠义之心,不但当场毁去最后这两枚“活尸药丸”,还将身旁不会武功的木老先生一举制住。
那哥舒王子已气得七窍生烟,当即沉声喝道:“幽冥,发什么疯?难道连门下师兄弟的性命也不顾了?”话音落处,哥舒王子手下的几个色目人高手相继出手,顷刻间便将和木老先生同来的另外几个“阴山堂”道士制服。那幽冥道长却是镇定自若,用手紧扣木老先生的咽喉,口中淡淡地说道:“我‘阴山堂’在哥舒王子的眼里,便犹如蝼蚁一般,随时可以抬脚碾死,所以我们的性命并不值钱。但这位木老先生身份尊贵,又是哥舒王子座上的贵宾,他这条性命自然要比我们值钱得多,若是因为我们这几条贱命害了木老先生的性命,自然是得不偿失。哥舒王子既然也是生意人,想必不会做这样的赔本买卖。”
说到这里,他的语调陡然一转,沉声说道:“只要哥舒王子肯网开一面,放过这位竞月公子以及我‘阴山堂’门下,待到我们平安撤回嘉峪关,自然也会放了木老先生,绝不敢伤他一根头发。否则的话……”
幽冥道长的话刚说到这里,忽觉手臂上传来一阵奇痛,转头望去,只见自己扣住木老先生咽喉的一条手臂竟然正在溃烂,自皮肉间渗透出大滴大滴的黄水。惊恐之下,他连忙撤回手臂,但溃烂之势却并未停止,一直沿着手臂往他身上蔓延开来。那木老先生摸着自己被掐红的脖子,厉声喝道:“猪狗一般的东西,也配向我动手?”
众人的讥笑声中,幽冥道长道袍里面的半边身子已开始大片溃烂,疼得他哇哇乱叫,兀自在城墙上乱闯乱撞。哥舒王子等人心中明白,自然是他出手扣住木老先生脖子的时候,木老先生便已在暗中对他施下剧毒。不过片刻工夫,幽冥道长的一张脸也开始溃烂,皮肉相继化为黄水滴落,露出白花花的脸骨。眼见他一路横冲乱撞,众人急忙往四下避开,生怕沾染到他身上的剧毒,同时又将“阴山堂”的另外几名道士尽数击毙当场。
只见幽冥道长又跌跌撞撞地冲出数步,随后便听“咔嚓”一声,溃烂得只剩一截白骨的右腿径直断裂,令他整个人摔倒在地。幽冥道长此时只下剩一只眼睛,蓦然瞥见身旁的地上掉落着半截乌黑色的战场长刀,正是之前被哥舒王子手下踢飞的偃月刀,当下他便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用剩下的一只左脚将偃月刀奋力踢回到先竞月身旁,继而惨叫一声,整个身子逐渐化作一具流淌着黄水的白骨,形貌恐怖至极。
哥舒王子等人此时都远远避在一旁,哪料得到这邋遢道士临死前居然还有这一手?眼见偃月刀从城墙的地面上一路滑行回先竞月身旁,先竞月重新持刀在手,也不知从哪里生出一丝力气,居然扶着城墙的箭垛站了起来,吓得那哥舒王子撒腿就跑。而哥舒王子手下的二十几个色目人高手虽然心中惊骇,却还是沉下气来相互对望一眼,一同向先竞月缓步逼近。
先竞月本就内力尽失,方才又连受两记重击,能够活下来已属不易,又哪里还有力气出刀?眼见哥舒王子一口气跑出十几丈远,面前又有二十几个色目人高手随时准备出手,他虽已抱定了必死之心,却也不愿死在这几个色目人手里。再转身往城墙外望去,关外的西域大军此时已聚集到了玉门关城墙下面,队伍里是西域诸国的色目人军士,正在用异族语叽里咕噜地叫嚷,形貌甚是嚣张,先竞月不禁心道:“左右是死,临死前倒不如给这些蛮夷立威,压一压他们的气焰也好。”
当下他便将身子探到城墙外面,手中偃月刀刀锋向下,将半截刀身插进玉门关城墙外壁,这一动作牵动了他的心力,当即又是一口鲜血呛出。在场的色目人高手都是不解其意,一时只得暗自戒备,却见先竞月紧接着居然将整个身子挤出箭垛,径直窜出城墙外面,双手却死死握住插在城墙上的偃月刀刀柄,从而将自己的身子悬挂在了玉门关的城墙上,直看得众人大惑不解。
话说先竞月的一身功夫纯属精神一道,如今重伤之下虽已无力出刀,但依然可以驾驭杀气。此时偃月刀的半截刀身已没入城墙外壁的砖石中,在先竞月杀气的催动之下,偃月刀刀锋便径直往下斩落,在玉门关城墙上划出一道尺许深的笔直刀痕;而先竞月整个人也随着划开城墙砖石的偃月刀缓缓下落,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便从二十几丈高的玉门关城头稳稳落到了地上。
随后他便拔出城墙上的偃月刀,用偃月刀当作拐杖撑住身子,努力行出几步,站到了城门前面。竟是要孤身面对聚集在玉门关前的这数万西域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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