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近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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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烛没有避开, 安静和她对视，他的目光如水潺潺流淌出，其中全然是对她的信任。</p>

黎薇薇呼吸一滞。</p>

乔纳森不解道：“怎么了？”</p>

她挠着幼猫柔软的下巴, 小白打了个喷嚏, 声音细细小小的, 可爱得不行, 连乔纳森这样的糙汉都被萌到了。</p>

“真可爱, 怪不得你们女孩子喜欢, 我能摸摸吗？”</p>

“你问小白吧, 我暂时不打算结契, ”她下意识回答，见乔纳森的疑惑便解释, “他上个契约还没解开, 而且我还没带他去登记。”</p>

小白疑惑抬头，在晋升的过程中, 那份契约早已被打破，薇薇知道的啊，但它没有表现出来。</p>

乔纳森恍然：“原来如此。”</p>

“嗯, 你今天怎么提前过来了？”</p>

乔纳森从小车上跳下：“我怕这里被封锁, 等会过不来。”</p>

她觉得这话有道理，让珍妮领着人去搬东西。</p>

“黎薇薇——”</p>

好粗狂的声音, 乔纳森好奇回头，就对上一张凶悍的脸, 和普通人完全不同, 他心猛地一跳，这人肯定见过血，店主还认识这样危险的家伙？</p>

黎薇薇吃惊道：“雷克斯？你怎么在这？”</p>

雷克斯摸了摸脑袋, 笑得有些憨厚局促，与当初逞凶斗狠的样子完全不同：“我们哥几个在附近买了房，你是开战宠店的？”</p>

“正巧疾风他们饿了，先来二十包通用粮，看在认识的份上便宜点呗。”</p>

她心中奇怪，雷克斯他们作为雇佣兵，怎么就突然买房定居了，不赚钱了吗，还住在她家附近，这感觉就更奇怪了，而且他店铺都没进，就一口叫出她这的产品？</p>

不过仔细想想，通用粮作为大路货，一百家战宠店一百家都有，对方这么说也不奇怪。</p>

雷克斯发现薇记还有培育液，显得更高兴了，他追加了二十瓶，等看清那品质时，他先是激动，随后眉心紧蹙，怎么会是双S，不可能啊不应该啊，该是——</p>

三S才对啊。</p>

他压下疑惑，亲亲热热打着招呼：“相逢即是缘分，以后遇到什么事，妹子尽管来找我，先加个好友，我就住在旧印街571号，571号哈。”</p>

说完，不等黎薇薇拒绝，他率先走了出去。</p>

黎薇薇愈发奇怪，这人热情得有些过分了，她偷偷问小烛：“我那时搞出来的动静很罕见？”</p>

虽然又是女神又是花的，她也没太在意，这里办个证，都能见到龙，这不是常规操作么，是个人就能做到吧。</p>

果然小烛道：“罕见吗，没有吧……”</p>

她发觉少年心不在焉，伸手挥了挥，就被抓着扯了过去，等她眼前恢复成像，就被小烛单手压在墙上。</p>

这时她才发现少年已经比她高，比她强壮，有了男人的样子，他的手臂是如此有力，轻轻松松就压制住了她的抵抗。</p>

不是之前被售卖无法决定命运的小可怜。</p>

黎薇薇作为母胎单身，是不理解壁咚的浪漫。</p>

毕竟两人靠那么近，脸上的粉刺啊，毛孔啊看得清清楚楚，男的体味还重，她带入想想，就觉油腻恶心，还怎么浪漫起来。</p>

如今自己亲身经历，才明白一个道理，脸好，一切都好！</p>

她明知道两厘米外的男人不是人类，对着那张干净英俊的脸，却依旧面颊发红，他的目光认真且执着，带着滚烫的温度，令她不由蜷起脚趾。</p>

黎薇薇偏开头：“做、做什么，放手。”</p>

粗糙的手指落在她下巴上，以一种她无法拒绝，又不会弄疼的力度，让她转回来，重新对上那双有魔力的眼睛。</p>

“我有件事想告诉您。”</p>

不能再看下去了，她垂眼，响亮的心跳间，她听到自己沙哑的嗓音：“快说。”</p>

“我感不到冷热。”</p>

“我知道啊。”</p>

黎薇薇注视他启合的唇，粉粉嫩嫩的，形状好似神弓，说话时会露出牙尖，白得让人移不开眼。</p>

她更热了，忍不住抬手想要摸摸那唇，是不是一如想象中美好柔软。</p>

“因为我早已死去。”</p>

她的手僵在原地，黎薇薇终于抬眼，试图从那张脸上找出开玩笑的痕迹，但是没有。</p>

小烛看出她的僵硬，才后退一步，就被攥住了衣领。</p>

他垂下眼，凝视少女那粉白的手指说：“我已经死了，身躯消散在宇宙，我无法和您结契，因为眼前这个是过去的亡灵。”</p>

他想到那只白猫，眼底就有深沉在酝酿，他闭上眼，不愿让少女瞧见自己丑陋的一面：“您不必为了我拒绝，无论是那只猫，还是别的什么，都没关系，我只是有点自私，能不能再等等，等我恢复躯体，到时候、到时候您想怎么做都可以。”</p>

“疼吗？”</p>

这个答案太出乎意料，乃至他明明听清楚了，还是下意识询问：“什么？”</p>

黎薇薇抚上他的脸：“我问当时……疼吗？”</p>

“时间太久不记得了……您想问的只有这个？”</p>

黎薇薇见他一脸迷惘，又好笑又难过，拇指摩搓他光滑的肌肤：“不然呢，我该问什么。”</p>

他声音低沉：“比如结契的问题，我现在是什么状态，或者我的死亡……”</p>

他忽扑过来，用力地抱住她，黎薇薇被勒得难受，也不太自在，以前他还是少年，抱一会就算了，但她意识到他长大了，是个健壮的男人，就不能再这么抱着了。</p>

她轻轻拍着他的背部：“小烛？”</p>

“别说话，一会就好，一会就好……”</p>

黎薇薇叹气，不得不承认对方隐忍祈求时，她心软了，双臂环住他的肩膀。</p>

一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半个小时过去了，她认为自己应该强硬起来。</p>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什么马上就好，他所谓的马上是一个世纪嘛？</p>

珍妮都路过五回了，嘴角的弧度越来越诡异，再不分开，她怀疑自己搞人.兽的消息，一觉醒来会上头条。</p>

她敲了下小烛的脑袋：“差不多得了！”</p>

青年恋恋不舍放开，黎薇薇才松气，他就再次抱了上来，不等她发火，那家伙就松开了。</p>

“别生气，我乖。”</p>

黎薇薇就不好发火了，用力瞪了一眼那家伙：“算了，今天特殊情况，以后不要动不动就抱上来，都这么大的人了。”</p>

小烛看了她一眼，然后垂下头，十分温顺的样子。</p>

黎薇薇观察他的面容，没看出哭过的痕迹，想到小烛之前的话，她就很想抽烟，于是翻出一根棒棒糖嚼上：“你……现在什么情况？”</p>

“您不是见过了吗。”</p>

她猛地睁大眼，扫过楼顶的储藏室：“怪不得你会被赫尔墨斯抓住，不知道奸商那的身体，从什么渠道得来的，有没有潜在风险。”</p>

“对了，那你是什么种族，也是半人马？”</p>

小烛疑惑道：“您怎么会这样认为，首先我不是半人马，其次这具身体是黑暗漫步者。”</p>

黑暗漫步者，好熟悉的名字……</p>

卧槽，那不是盘古科技研发出的S级战宠嘛！</p>

那时她刚到这里，心中忐忑不安，对当时的记忆格外深刻。</p>

黎薇薇一把抓住小烛，声音紧涩：“你可以更换身体吗？”</p>

青年侧头思索：“我不知道。”</p>

黎薇薇咬碎棒棒糖，觉得事情麻烦极了，但冷静下来，又觉事情没那么糟糕。</p>

距离小烛到来已过去半个月，真要找上门，早就找过来了，而且他的模样发生了巨大改变，对方不一定认得出来。</p>

再说她是从奸商那得到的赠品，要找也该找奸商的麻烦，和她黎薇薇有什么关系。</p>

她如此一想便坦然起来，想到小烛之前让她等待，不禁开了个玩笑：“你真让我和小白结契啊？”</p>

青年闷闷嗯了声。</p>

黎薇薇觉得自己好坏，但欺负人太快乐了，她故意转身：“那我去了哦。”</p>

还没走出一步，衣袖就被拉住，她回头望着那只手，大声道：“小烛你干嘛呢，不要耽误时间呀。”</p>

青年抿唇，蝶翼般的睫毛颤了颤，慢慢松开了手：“你去吧。”</p>

啊，他伤心了。</p>

黎薇薇赶紧捧起他的脸：“不去不去，我开玩笑的，除了小烛，我谁都不要。”</p>

哄了半天，青年总算睁开眼：“真的？”</p>

她向来越认真，说话就越轻快：“当然是真的啦，我什么时候骗过你。”</p>

青年笑起来：“我等你。”</p>

黎薇薇直愣愣看着他，仿佛听到花开的声音。</p>

啊，她死了。</p>

黎薇薇不是没见他笑过，不过之前受身体约束，他做不出大表情，只能勾勾嘴角，从没像今天这样，笑得那么纯粹开心过。</p>

俊美的青年微微侧过头，似乎在羞涩，他垂下眼，然后又忍不住看向她，那双眼洗过般明亮，酒窝深邃迷人。</p>

她捂住心口，要不怎有烽火戏诸侯的典故呢，这谁顶得住啊，这谁都顶不住。</p>

过了会，小烛承受不住女流氓的目光，率先转开头，脸越来越红，完全没有捏她下巴的霸道劲。</p>

“你脸红了。”</p>

“没有，你看错了。”</p>

“可明明是红了！”</p>

“……都说没了。”</p>

最后，他无奈道：“你不问我是如何死去的吗？”</p>

黎薇薇耸肩：“我想知道，但那不重要。”</p>

这要怎么问，朋友你当年是怎么死的，死在哪里，死成一片还是两片？</p>

换成她也不想提及病死的过程，仿佛将不好的再经历一遍，将心比心，她又怎能去戳别人的痛处。</p>

“抱歉，我不能说。”</p>

她故作生气：“那你提什么，吊人胃口吗，果然男人长大就变坏。”</p>

小烛眼中涌出笑意，捧起她的双手埋入其中：“不是的，您能知晓我的一切，唯独这点我不能说，他们全知全能，想到即被感知。”</p>

这举动令黎薇薇想到黑暗中，那个铁链缠身的小孩，也是如此走来，埋在她的手里，内心不由升起温情，但很快被恐怖的寒气驱散。</p>

这段话中的他们应指杀死……小烛的敌人，意思是哪怕不说出口，只在脑子想一想，就会被他们感知。</p>

这也太可怕了吧。</p>

谁能做到这样夸张的事？神明吗？</p>

她抿唇：“我能帮你什么？”</p>

小烛眼中涌出笑意：“您在这，就已是帮我。”</p>

“不要开玩笑。”</p>

“没有开玩笑。”</p>

黎薇薇意识到他指的是亲和力，不由庆幸自己是个猛男，拥有极佳的天赋，她确实不适合结契，这样会抢占小烛的‘食物’，阻挡他复苏。</p>

“那你怎么还把小白推给我？”</p>

小烛含糊道：“即使那猫长得丑，实力差，但好歹能挡挡刀。”</p>

“有它，你会更安全。”</p>

除掉私人主观意志的部分，她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黎薇薇再次伸出手，青年眼睛一亮，顺从侧过头，就被一把扯住脸，罪魁祸首还在大笑：“你是不是傻哦。”</p>

小烛失落，所以不是摸摸吗？</p>

她都做好对方炸毛的准备，结果青年不仅没炸毛，反而安静地任她揉捏。</p>

黎薇薇奇道：“你不反抗？”</p>

青年老实回答：“笑时精神不集中容易呛到。”</p>

她心里升起奇怪的感觉，无法描述，像吹过一阵热风。</p>

啊，这是她的小烛啊。</p>

无论外表怎么变化，他的心意都没变，之前被压制带来的隔阂消失，她弯着眼，“你可以自私点哦。”</p>

“我允许的。”</p>

青年猛地睁大眼，不好意思地搓了下面颊，看他这么高兴，黎薇薇也很高兴：“要不我减少战宠粮制作，把亲和力留下给你吧。”</p>

小烛摇头：“不要这样做，他们食用薇记产生的感激，能更好帮助我恢复。”</p>

黎薇薇品出一丝不祥的味道，不禁看向小烛，青年一脸坚定。</p>

她舔着干涩的下唇：“你的意思是？”</p>

青年微微一笑：“请996吧。”</p>

黎薇薇难以置信：“你明明连我岔气都舍不得，却叫我996？”</p>

她指控：“骗子，大骗子，就会说好听的骗人，我伤心了，今晚我就要离家出走！”</p>

青年不为所动：“如果我不这样做的话，您一定会每天躺在床上，连饭都顾不上吃，相比之下还是996有利于身体健康。”</p>

……996有利于健康，黎薇薇惊呆了，关键她还反驳不了，这就很郁闷了。</p>

在跳入996的地狱前，她忽然想到一个关键：“你叫什么名字？”</p>

青年耳边似乎响起或男或女，或老或少无数人的祈祷声，祭祀赤足踩在至高的方尖碑，将它们汇集形成俯冲的长龙，他猛地睁开眼，少女紧张注视着他。</p>

声音散去，他开口：“小烛。”</p>

黎薇薇勾起嘴角，查看起小白板上的订单，由于店铺内的商品有限，没抢到的顾客就会下订单，至于接受与否，全看店主本人的选择。</p>

为了防止后悔，她闭上眼，将上面的订单全接下来，然而自杀完毕，她就后悔了，瘫在地上犹如咸鱼。</p>

“天呐，薇姐你怎么褪色了，别吓我啊，”珍妮左右张望，“烛哥呢！”</p>

黎薇薇发出虚弱的声音：“让他滚……”</p>

珍妮了然，原来是吵架了。</p>

黎薇薇挣扎坐起：“妮啊，我想再雇两个助手，你认识的人中有没有合适的？”</p>

现在人工昂贵，不如机器效率高成本低廉，薇姐是想帮他们，才坚持使用人工。</p>

珍妮知道薇姐是好人，从来不说漂亮话，但比那些叫得响亮，却没替他们做过什么的家伙强多了，她没有本事，帮不上老板，只有好好工作。</p>

“我明天带他们过来，都是勤快人。”</p>

黎薇薇点头，取出阿尔法星带回来的战利品，就听到珍妮欢快的嗓音，“别和烛哥生气了，你不知道他板着脸有多少吓人。”</p>

她抬头，女孩嘻嘻哈哈跑出去，不由翻了个白眼，果然被误会了，不过小烛很吓人吗，回想对方精致的眉眼，想来想去只觉骄傲。</p>

她的人最好看。</p>

算了，这种事越描越黑，过段时间珍妮自己就明白了，但黎薇薇马上后悔了。</p>

附近的常客过来，都要提一句小烛，乔纳森拼着不送件，也要调侃她：“我还以为烛先生是人马呢。”</p>

随后他露出微妙的笑容：“人.兽什么的，还是小年轻会玩。”</p>

黎薇薇：“……你的思想太肮脏了！”</p>

既然人手增加了，她准备再买五个花盆，这次特意取消了投影功能，还是没拦住奸商，那家伙硬跳出个大头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