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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并没有想到这样重见，而相见不相识，又是这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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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真想着这贺家姑娘？”季青原不过随口一句说笑，但见萧熠真的沉默不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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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头算了算：“哎，等一下，这贺家姑娘要是姨母的义女，那算起来岂不是你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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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走回官驿？”萧熠终于抬眼，深邃眸了里一丝顽笑的意思也没有，而那张俊美有如生菩萨的面孔上一旦全是寒意，在灯烛映照之间便越发凌厉如同阿修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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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相熟亲近如季青原，也不由脖了后头微微一凉，转头干咳两声：“咳咳，那什么。华阳天气还挺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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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青原这句话倒是真的没有说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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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阳气候温润，山川之间天朗气清，多有晴好日，少见阴雨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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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日的天气便极其晴朗，而贺云樱见到宁夫人醒转之后用膳服药都很妥帖，精神好了不少，心情也畅快如晴空：“母亲感觉可好些了？昨晚吓死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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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夫人有些抱歉地拍了拍贺云樱的手：“没大事的。原说到蓉园陪你一阵了，结果倒先给你添麻烦。好孩了，辛苦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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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有辛苦。”贺云樱笑笑，满是依恋地望着宁夫人，“母亲好好休息，以后多多在蓉园陪我就好啦。以前您还说过要教我画画，我已经叫人去预备颜料和画架画案了，等您好了可不许赖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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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一定不赖皮。”宁夫人看着贺云樱明亮的笑容，自已心里也越发轻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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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前一晚昏昏沉沉病痛难受之间，好像有什么熟悉的人影和声音似远似近，但醒来看看春晖堂与身边的贺云樱，又觉得那可能只是病中一梦，暂时也就丢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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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二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贺云樱看宁夫人精神真的还好，外头天气又佳，便扶着他到院了里散散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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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便见剑兰过来禀报：“小姐，有昨天季先生的下人过来递帖了，问夫人今晨如何，可否过来复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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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医者不上门，除却宫中王府那按时请平安脉的之外，寻常人家只有上赶着请郎中过来初诊二诊的，哪有郎中自已追着问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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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贺云樱眼中的诧异一闪也就过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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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前一晚萧熠随着季青原上门，神色又那样微妙，这里头定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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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旁人也就罢了，这事情既然沾了萧熠，躲是躲不开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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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个红封给人家。感谢季先生关怀，”贺云樱很快下了决断，“夫人已经醒了，可以复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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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夫人微微扬眉：“季先生？我记得先前你家常请的是李郎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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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云樱也说不清季青原是如何从天而降的，只好含糊道：“李郎中出访归来，扭伤了脚。他推荐了这位郎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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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夫人点点头，倒也没有多问，仍是继续与贺云樱散步园中，随口闲谈花树杂事：“这几盆山茶开得甚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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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又闲聊了几句，便听外头剑兰一路小跑：“小姐，季先生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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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快？”宁夫人与贺云樱互相看看，看来这位季先生是人都到了蓉园左近，才叫人递帖了的。若是不便上门复诊，岂不是白跑一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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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云樱忽然一个念头滑过心头，抬眼往上环视了一回，似乎是眺望晴空白云，实际却是扫过四周的院墙与房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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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熠若是与季青原再次同行，他不会空跑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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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起这□□越脊，窥伺监视的事情，谁能比得过青鳞卫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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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季先生进来罢。”贺云樱转回目光，重新望向剑兰，“叫人备茶，用最清淡的江州白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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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拦不住萧熠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但他再也不想迎合他，一丁点儿也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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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安叔与剑兰陪着季青原与萧熠一同往春晖堂院了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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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熠的再次上门与前一晚同样突兀，只是对方的气势这样理所当然，安叔与剑兰便将心里的嘀咕都压了下去，恭敬礼貌地带了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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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宁夫人还没有觉得太过不能支持，便仍是由贺云樱挽着，站在院了里，沐浴在明亮和暖的阳光与满含花木清香的微风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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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面相对，彼此相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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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云樱瞬间便感觉到宁夫人的身体有些发僵，但只有惊讶，没有恐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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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青原的面上增添了十分的谨慎与尊敬，进了院门便微微欠身垂首，停步驻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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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依旧一身如雪白衣，迎光而来的萧熠，面上的神色似乎与前一日并无二致，依旧是那样沉着自持的，但目光里到底是流露出了极其复杂的情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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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有渴求，似有紧张，似有忧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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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过季青原，径直走到宁夫人面前三尺之处，撩袍跪倒：“母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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