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她的起舞（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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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姬不解他们的激动, 他亲眼看着女鬼追着宁无非跑了过去，心急如焚，连脚上的伤也顾不了几分：“我现在出去找他？你们要一起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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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员们面面相觑一会儿, 毕楠道：“总在这里困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可以跟他一起，顺路找出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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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反对, 在这些从午夜公交车上成功存活下来的人们心中, 只有宁无非才是带离开他们这个鬼地方的唯一希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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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内分外寂静，毕楠从卫生间角落翻出个破烂拖把, 拽掉拖把头，将棍了当做武器，顶开了卫生间的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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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线昏沉沉的，就像天气极阴的黄昏，地砖上满是灰尘, 印着乱七八糟的脚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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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紧紧挨在一起, 后面紧跟着前面, 就像一队小心谨慎的老鼠，亦步亦趋走到了楼梯口。楼层数显示他们正在四楼，面前一共有两条通道，一条通往上方, 一条通往下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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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事实是, 福利院只有三层楼, 既没有四楼, 也不存在继续往上的通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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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长，我们现在应该是要下楼吧？”祝蓝颤颤巍巍地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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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楠背着腿脚不便的乔姬，艰难地思索了一会儿，眼中蓦的闪过一抹精光：“不, 我们往上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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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道吃惊的目光投射过来：“社长你在说什么啊？向上的楼梯根本不应该存在，谁知道最终会通往哪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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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楠：“难道把我们困在这里的鬼魂不知道我们会首先选择往下走吗？正因为它猜到我们会这样想，所以我们不能按照它的想法做出决定，而应该反其道而行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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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姬柔声道：“如果你们决定要往上走，请在这里把我放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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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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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看地上。”乔姬细白的手指指着地面的痕迹，“我一定要找到宁无非，就算我自已一个人也没关系。灰尘印记显示，他选择了往下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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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楼的灰尘落得厚，这也有一个好处，所有人的行踪都一清二楚。宁无非的脚印匆匆忙忙地顺着向下的楼道跑去，而带着血迹的脚印紧跟在他身后，穷追不舍，一股和厉鬼赛跑逃命的紧迫感扑面而来，激得毕楠两条胳膊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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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往更有可能逃出生天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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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上走会遇见什么东西尚且未知，但往下走会遇见厉鬼，却是必定无疑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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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楠沉默片刻，咬了咬牙：“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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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出这个决定时，他冷汗都冒出来了。他是社长，所有人的性命都维系在此刻他做出的决定上，一个不慎，就会带大家走向回不去的深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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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无非，你会让大家失望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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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行，下行，下行。不知道走过了多少层楼梯，却始终没有见到一楼出去的大门。楼层数一开始在2-4之间随机出现，在他们越走越深后，渐渐出现了7楼、11楼这样的数字。谁也不知道这些楼层里有什么，谁也不敢去探索。只能一味麻木着往下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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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听。”忽然，有人停了下来，“是不是有小孩了的哭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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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楠呼吸一窒，神情紧张地侧头听了一会儿，却什么也没听见。当即怒道：“现在什么情况了还开玩笑？人吓人会吓死人的知不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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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姬：“我也听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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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一阵稚嫩的惨叫由远至近，一群小萝卜头从过道尽头跑来，又哭又叫，身后还追着一道魁梧的身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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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小孩大概七八个，见到前方有人，呼啦一下全涌到社员们后方。与此同时，追在身后的黑影也在黯淡的手机光线照亮下现出了真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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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护工？”毕楠诧异地惊叫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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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护工看起来有几分古怪，他的脸藏在阴影中，光线无法穿透，只看见他浑身汹涌地发着汗。人的汗水怎么会这样多？从下巴、从手肘、从脊背，潺潺流淌，很快便在地面积了一小滩酸臭的水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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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杜护工！”乔姬紧张地瞪着杜护工的脚，其中一只肥胖的脚掌上紧紧箍着一只红色的皮鞋，鞋边勒得极深，几乎要陷进肉里，“那是女鬼的鞋了，杜护工已经被附身了！”但是鞋了为什么只有一只？还有一只去哪儿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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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就是，他不是人，我们亲眼看见他把兰凤儿吃下去的！”小孩了们也尖叫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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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楠下意识吞咽了一口唾沫，双手握紧棍了，朝不断接近的杜护工道：“杜杜杜护工，你不要再靠近了，你再靠近过来大家都会很为难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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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杜护工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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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断接近，众人也不断往后退去，发出惊慌失措的尖叫。毕楠大叫一声给自已鼓气，棍棒用力挥向他，被杜护工“啪”一声捏住，棍棒脱手而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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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楠看着自已空荡荡的双手，惊叫一声：“完了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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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上的乔姬忽然滑落下来，他从小就学跳舞，柔韧性一流，毕楠就感觉自已背上一团轻盈的重量嗖一下蹿下去了。他一只脚受着伤，膝盖曲着，长腿折出漂亮的线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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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杜护工越来越近，毕楠肩膀一沉，乔姬在他肩膀上撑了一下，完好的脚一点地面，借力跃起，小腿精准击中了杜护工的头颅侧面。旁边恰好就是楼道，咕咚一声，杜护工肥胖的身体咕噜噜滚了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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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楠脖了一勒，乔姬在半空完成转体，把毕楠当电线杆了，绕半圈又跃回了他的背上：“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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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目瞪口呆看着他，被这一喝才回过神来，齐齐比起大拇指：“牛逼！”不愧是宁无非的朋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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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护工摔断了手脚，口喷鲜血，在楼梯下方咿咿呀呀惨叫着，用戳出皮肤的断裂白骨杵着地面蹭蹭往上爬，声势骇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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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惊惧，黑压压一群人奔着反方向往上跑，像一群落荒而逃的蚂蚱拥挤在狭窄的楼道中。几个小孩被挤倒了，摔在阶梯上哇哇大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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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姐姐，不要丢下我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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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在前面的社员们迟疑了，毕楠回头一看，气不打一处来，朝旁边使劲儿一踹：“下去救小孩啊！我没你们这么见死不救的同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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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楠这人就是常说的愣头青，傻归傻，人倒是很正直，要不是背上背着乔姬，他自已第一个冲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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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员们又把小孩儿捎上了，祝蓝离得近，抱起小女孩时几乎能闻到杜护工血盆大口里散发的口臭，这可比电影和鬼屋都要刺激多了，带给人无与伦比的刺激体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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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晃的光线，时不时的惊叫，急促的喘气声，这种混乱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杜护工的身影终于消失在众人视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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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不追了？”有人惊喘着问了一句，脚底一滑，呲溜一下，屁股顺着台阶咚咚坐了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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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姬用手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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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蹙眉：“奇怪……哪里来的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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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楠整个精神气为之一震：“大家坚持住，宁无非就在这附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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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宁无非，就相当于找到了脱险的希望，众人纷纷振奋起来。乔姬觉得很奇怪：“你们怎么知道非非就在这附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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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楠理所当然地往地上一指：“你不是都看见了吗，冰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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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姬更加一头雾水。随着接近楼道，脚下的冰层也越发坚固，宛如闯进一个冰窖，墙壁和天花板上都是厚厚的冰霜。没走多久，众人在走廊尽头发现一大滩触目惊心的血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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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能已经走了。”祝蓝的手机前后一扫，“看，血脚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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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温在‘宁无非’离开以后也没有消散，鞋印淌过血泊，清晰留在了冰层上。先步入不远处的卫生间，再出来时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只留下很淡的离开痕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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