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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延开给杜施去了个电话。
杜施以为他已经到了,起身准备出去,“你在哪儿了?”
孟延开沉默了一下,“我临时有点事,要去趟南深市,我让晟叔安排车送你回去。”
杜施想这应该是孟延开计划之外的事,大晚上的赶过去,想必也很紧急,她便没多说什么。
孟延开问她在哪儿地方,她说在玻璃房。
“你先待在那儿,晟叔会来找你。”
孟延开挂了电话没多久,就有个家里的保姆过来跟她说:“晟叔说需要车的客人比较多,还有些要留宿,容他先安排一下,等他安排好车,到时候直接来这边接您,您先待在这里,以免找不到人。”
时间已经不早,舞会接近尾声,有人陆续离开,杜施也就耐心等着。
玻璃房这边还有不少的人,内部建有空中走廊,造型复杂,有人在上面拍照。
旁边的小孩问她:“你要走吗?今晚不住在这里吗?”
刚才霍时放带他来这里玩,中途接到电话,说有事离开一会儿,让她帮忙照看一下祺祺。
杜施没有照看小孩子的经验,怕他走丢,只好寸步不离地跟着。
祺祺在植物从中乱蹿,杜施穿着高跟鞋,勉勉强强才能跟着他,一会儿又要杜施给他拍照,一会儿又要自己拿着手机拍植物。
杜施有电话进来,才意犹未尽地把手机还给她。
夜已深,小孩子的精力似乎已经耗尽,也不跑了,站在一株鲜艳的培植花种跟前,手扒跟他差不多高的培植台,问她:“姐姐,你知道这个花叫什么吗?”
杜施看了下旁白的植物介绍,应该属于蔷薇科,为了满足小孩子的成就感,反问他:“我不知道,你可以告诉我吗?”
祺祺露牙嘿嘿笑了笑:“它叫Mary。”
杜施:“……”
原来不是它的品种名,还真是有名字的。
祺祺伸手点点它含苞待放的橙红花朵,“上次我给它取名字的时候,还只是一颗小种子呢。”
杜施低下身同他一起看:“为什么要叫Mary?”
祺祺腼腆地抿着唇,未答先笑,“因为我们班有个女孩子叫Marilyn啦,我们都叫她Mary。”
杜施笑着伸手将他汗湿的刘海往后捋,露出干净的额头。
祺祺顺着她的力道,将头仰起来,忽然指了指楼上:“呀!”
杜施看上去,只看见三个结伴的女人在空中走廊上朝他们挥手。
祺祺小声说:“她们刚才在拍我们。”
杜施皱眉再去看,那三个人正从上面下来,之后从离他们最远的右边那道门出去了。
祺祺玩累了,拉着杜施去休息区,小家伙跳上沙发就瘫着,小礼服的领结都歪了,杜施给他正了正。
祺祺靠在她身边,困得打哈欠揉眼睛。
杜施看着时间也不早,在玻璃房的宾客也三三两两结伴离开,她没霍时放的电话,又怕带着祺祺过去,霍时放反而往这边来,到时候找不到人。
玻璃房里用过的餐具和饮品随时都有人过来收走和换新,这时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刚才替晟叔传话的。
杜施让她再去问一声,如果不好派车,她自己打电话叫人来接。
那人说好,等下过来给她回复。
本来她可以就住在这里,但想了想上次一个人住在这里的经历,再思及今天在书房看到的那个箱子,不免联想到孟延开父母是如何惨死,她还是有些后颈发凉。
收拾东西的人刚走,霍时放就过来了。
祺祺已经睡过去,头枕在杜施腿上,小嘴微微张着,杜施正给他擦口水。
霍时放说:“抱歉,她外婆今晚也忙,爸妈都没来,本来该我照顾他的,没成想走这么久,给你添麻烦了,改天请你吃饭。”
他说着伸手去抱孩子。
杜施将祺祺的头托着,让霍时放抱起来,“没事,他很省心。”
霍时放再三感谢后,将孩子抱走。
杜施一个人坐了十来分钟,这会儿,惊觉这地方一个人也没有了。
她不打算再干等了,准备过去告诉晟叔她自己叫车来接。
刚起身,没走两步,骤然传来一声闷响,电流消退,四周霎时陷入黑暗,接着,两道门传来自动落锁声,之后,空气归于寂静。
杜施刚踏下休息区的台阶,她宛如被钉在原处,黑暗侵袭的那一刻,她顿时头皮发麻,心脏一紧,她攥着手里的包,勉力镇定,让眼睛适应着黑暗。
她转身透过玻璃看向主楼那边,整个山庄皆被黑暗笼罩。
杜施抖着手按开手机,断电后没了wifi,可竟然连网络和信号都没有。
她打开手机电筒,照着路挪到门边,猜测着也许是跳闸,这么大个地方肯定是有发电机,安慰自己只需等发电之后,她就可以出去了,再不然,来电有网络了,她也可以联系外界。
这地方面积不小,她鞋跟踩着地板,发出清脆的回响。
杜施总觉得背后发凉肌肉紧张,她从小被罚跪祠堂的后遗症,极害怕一个人待在这种黑暗安静的空旷地方。
她干脆脱下高跟鞋拎在手里,打开手机电筒,沿着透明的玻璃墙壁往门口移动。
她盯着外面,隔着茂盛葱郁的梧桐林,看向主楼那边,只隐隐约约可以从树隙中,窥见一些光亮,是停电后客人纷纷亮起了手电筒。
当玻璃房的大门合上,这就是个完完封闭的环境,外面的声音鲜能听见。
她一直等,了等到远处车灯晃荡,客散场冷,四下也依然漆黑一片。
杜施怀疑,她被忘在了这里。
她看了眼手机电量,只剩百分之二十多,她站起来去门边摸索有没有报警铃。
惊喜地发现门边的确设有紧急报警装置,应该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会导致有人被困。
但杜施试着按铃,毫无反应。
第二道门,依然如此。
杜施这个时候才开始真正慌了,她开始一边用手机电筒照向外边,晃动光源,一边拍玻璃,希望能吸引别人注意。
可手机那束光,根本无法从掩于林中的玻璃房中穿透出去,更别提那徒手拍巨大的玻璃产生的又低又闷的声响了。
过了二十多分钟,主楼的灯重新亮起,杜施又有了一丝希望,等着玻璃房也恢复供电。
她一边等,一边焦急地试着打电话和发短信出去,周有宁,孟延开,宁浔和付晓瑟都试过了,微信消息后是未发出的红色感叹号,电话拨不出,短信也发不出去。
她甚至最后连报警电话都试了,依然无法拨通,她疑惑,怎么可能还有地方信号低到,连最低界限紧急求救电话都打不出去。
杜施一边拍玻璃,一边喊救命,整整一个小时,没人回应。
当人的精神紧绷到一定程度,身体也跟着升温,脑中跟着一片乱麻。
杜施精疲力竭地靠着玻璃墙体坐下,手不小心挨着用来构筑墙体的坚硬钢铁,冰得她汗毛倒竖。
为了防止手机没电关机,杜施关掉了电筒,月光透进来,她借着那浅淡光线,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盯着满室花花草草,背后靠着的实物虽冰冷坚硬,却使她有了一丝安感。
但地上坐着,实在令她有些许难受,午夜过后,夜深露重,连地板似乎也跟着渗出湿意。
她晚上就喝了两杯香槟,吃了些点心水果,消化得七七八八了,这会儿在恐惧和紧张驱使下胃部偶尔传来一阵阵的痉挛。
凌晨两点,连主楼的灯都逐渐熄灭。
杜施又困又怕,但觉得事情万分诡异,她撑起身子,重新开了手机电筒朝外面晃了晃,然后沿着墙壁回到休息区,搬了一张沙发椅到墙边,椅背朝后,坐进椅子,待在这玻璃墙体和椅子形成的狭窄空间里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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