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碎尸喂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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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塘岸边是冰冻的土壤，起伏的旷野白雪皑皑，田边堆着油菜花秆，上面的雪像厚厚的棉被，草叶挂着冰凌，结了冰的鱼塘水面平滑如镜，中间有个砸开的冰窟窿。</p>

警方后来在鱼塘里打捞出一些可疑的骨骸残片，经过鉴定，这些是人类骨骼。</p>

如果杀死所有的鱼，肯定能在鱼腹中找到更多的东西。</p>

一个人驾车出行，开着开着，车不见了，开车的人也失踪了。</p>

亲人抱着遗像深深一吻，照片上的人也许在微笑，露着洁白的牙齿，那牙齿如今在鱼腹之中，鱼在池塘里游来游去，一个人就这样消失在鱼的肚子里。</p>

这起特大杀人劫车团伙案共有六名犯罪嫌疑人，首犯杨勇，团伙成员有鬼尖、丧彪等人。他们的作案时间长达四年，作案时身穿警服冒充警察，在公路上拦车检查，以缉毒为借口，控制受害人，劫走车辆，然后杀人灭口，碎尸喂鱼。</p>

杨勇只有30岁，在犯罪团伙中年龄并不大，但因为心狠手辣，胆识过人，再加上他曾经当过警察，有着丰富的反侦查经验，其他成员都尊称他为勇哥。</p>

我们对别人的了解都停留在表面那一层，最善良的人也曾经有过最邪恶的念头。</p>

我有野兽封印在胸中，你有恶魔深锁在眼眸。</p>

杨勇在小时候，无论亲戚和邻居、老师和同学，都认为他是一个内向、胆小的孩子。</p>

六岁的时候，他的父母离了婚，离婚对一个孩子有着深远的影响。</p>

父母几乎天天吵架，家里的碗都摔碎了，电视机也砸了，杨勇畏畏缩缩站在墙角，看着一片狼藉的家，他心里特别害怕爸爸妈妈提到离婚这两个字。有时，他在睡梦中惊醒，侧耳倾听父母吵的是什么，其实都是些生活琐事。提到离婚的时候，这个孩子依然在装睡，但是爸爸妈妈回头一看，孩子闭着眼，满脸是泪。</p>

有一天夜里，父母吵得非常凶，他悄悄地用椅子顶住门，不让父母去离婚。这个孩子觉得，父母走出家门后，他就再也见不到其中的一个了。</p>

对于以后跟爸爸还是跟妈妈在一起生活，都不是他想要的。</p>

然而那天夜里，妈妈推开他，搬开椅子，离开了家，从此再也没有回来。</p>

杨勇——这个六岁的男孩站在家门口号啕大哭，狠心的妈妈头也不回。</p>

从此，杨勇跟着父亲长大。</p>

他很想念妈妈，哪个小孩不想念自己的妈妈呢？</p>

爸爸骗他说：小勇，等你16岁的时候，你过生日的时候，你妈就回来。</p>

杨勇和父亲住在城市郊区的农民房，他每天上学都要穿越一大片油菜花地，那金灿灿的油菜花给了他等待下去的勇气，心中的信念让他坚定自己的步伐。他一个人，一个小孩子，走过一大片油菜花地，他常常想，就这么一直走，一直走，妈妈就会回来。</p>

他一直等着，盼望着。</p>

尽管父母已经离婚多年，他还记得妈妈的样子，有些人是永远都不会忘记的。他一直等到16岁，可是生日那天，妈妈没有来，只有漆黑的夜和冰冷的饭陪伴着他，粗心的父亲甚至忘记了他的生日。</p>

那天夜里，父亲在床上鼾声震天，杨勇在自己的房间里恶狠狠地吊死了家里的猫。</p>

他用削铅笔的小刀将死猫肢解，装进了垃圾袋。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哭过，再也没有流过眼泪。</p>

这个少年变得坚韧阴沉、孤僻内向，学习成绩直线下滑。他喜欢黑暗，无缘无故地砸碎路灯，管理部门更换上新的路灯后又被他砸碎，他放学回家的那条路总是黑的，在黑暗中他觉得很安全。他恨女人，曾经多次埋伏在黑暗的冬青丛里，用石块袭击骑车的陌生女人。这种恶行对他来说是一种乐趣。中学毕业后，他在社会上鬼混了两年。阴雨天，他喜欢去汽车站附近的录像厅看录像，平时更喜欢玩台球，因为在台球厅，打架的概率比较大，和别的小痞子不同，他用球杆做武器时，会把球杆折断，将尖锐带刺的那一端狠狠地扎进对方的身体。</p>

杨勇特大杀人劫车团伙的成员，大部分是打架斗殴时期结识的死党。</p>

父亲看他整日里游手好闲，呼啸成群，就让他当兵去了云南。复员后，他的叔叔是警察，托关系为他找了一份协警的工作，后来，又花了很多钱转为正式的民警。</p>

有一次过年照全家福的时候，已经当上警察的杨勇隐隐约约觉得身后少了一个人，他以为自己这么多年忘记了母亲，可是母亲的身影已经深入骨髓，无法磨灭。</p>

杨勇曾经也想当个称职合格的警察，娶妻生子，过平平淡淡的生活。但他结婚后，和妻子的感情日益恶化，甜蜜的爱情如烟花般只有一瞬间。婚后的第一个春节，他站在院里的雪地上，用尿写下“我爱你”，然后喊老婆来看这三个热气腾腾的字。春节过后，两个人从互相拌嘴到大吵大闹，从绚烂到苍白，妻子被他打得遍体鳞伤，好端端的一个家满目疮痍，最终俩人离婚，他没有再娶。</p>

他做警察时，抢劫犯、杀人犯抓不到，就喜欢抓卖淫女，敲诈嫖客。因为刑讯逼供，杨勇受到过处分，他常常殴打的不是嫖客，而是妓女。</p>

离婚后，杨勇整天醉生梦死，破罐子破摔，在旧日狐朋狗友的影响下，沾染上了各种恶习，身为警察的他竟然赌博、吸毒。因为屡犯禁令，违法乱纪，杨勇被开除公职，驱逐出警察队伍。</p>

杨勇开了一家小型液化气站，但是很快就倒闭了，他纠集一批死党，开始了劫车杀人的犯罪生涯。这伙歹徒有个共同点：吸毒。吸毒需要大量资金，仅靠积蓄和工作收入很难维持。</p>

丧彪从外省盗窃来一辆公安面包车，这辆车成了日后这个团伙作案的主要工具。</p>

这伙歹徒买来了警服、手铐、电警棍、对讲机等用来作案，然后开着车，想要搞一把枪。他们在周边县市寻找机会，有一次看到一名军官走在路上，腰中鼓鼓的似乎有枪，这名外地军官前来执行抓捕逃兵的任务，身穿警服的歹徒将其骗上车，杀害后抢得一把92式手枪。此后，丧彪又前往云南边境，购买毒品时买了一些子弹。</p>

他们将尸体带到废弃的液化气站，此处紧临鬼尖的鱼塘，是个处理尸体的好地方。</p>

杨勇特大犯罪集团的杀人毁尸行为几乎都是在液化气站的旧仓库里进行的。</p>

尸体放了一夜，第二天，丧彪问如何处理尸体。</p>

杨勇说：砍了，咱们都动手。</p>

鬼尖说：没有整过，不敢砍。</p>

杨勇说：咱们几个，杀人一起杀，砍人一起砍，就是扔骨头也得一块扔，谁也跑不了。</p>

丧彪说：对，都是一样的罪。</p>

这伙灭绝人性的凶犯反锁上仓库的门，找来刀子和钢锯，开始分尸。</p>

丧彪落网之后，供述了所有罪行，当时负责作笔录的民警心里有一种透彻心肺的恐惧，因为丧彪供述他们这伙歹徒惨无人道的分尸过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