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泼妇骂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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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西斜，枝叶颤动，树上跳下来一个怪人。</p>

她蹲在地上，慢慢站起来，抬着脸看画龙和苏眉，画龙和苏眉吓得向后退了几步。</p>

这个女人太瘦了，披头散发，只穿着秋衣和秋裤，脏得看不清颜色。秋裤褪到小腿处，下身光溜溜的，一股尿骚味弥漫开来，估计她上厕所后忘记提上裤子了，这也是她走路姿势怪异的原因。这个女人瘦骨嶙峋，身上的骨头都是突出的。面部骇人，眼窝深陷，就像一张人皮紧贴在骷髅上面。两条腿如同两根细细的棍子，胳膊上也没有肉，看上去很容易折断，整个人都是皮包骨头。毫不夸张地说，这个蓬头垢面骨瘦如柴的怪女人一点儿都不像人，而像鬼，或者干尸。</p>

画龙将这个怪女人推搡到村委会，苏眉在后面跟着。</p>

村党支书说：哎，这是个憨巴子，这女的是个疯子。</p>

梁教授披衣起床，两手支撑着坐到轮椅上，他问疯女人：你有其他家人吗？</p>

疯女人突然冲到梁教授面前，大家吓了一跳，她抱住梁教授的脑袋在额头上亲了一下。</p>

疯女人说：你没穿秋裤。</p>

梁教授一脸愕然，不知如何作答。</p>

疯女人说：我是你二婶子。</p>

画龙哭笑不得，上前抓住疯女人的一只手腕，防止她发疯。</p>

疯女人拽着梁教授的手说：走，跟我回家吃个大馍去。</p>

村党支书上前将疯女人拉开，劝说她赶紧回家。疯女人不依不饶，非要梁教授跟她回家吃馒头，苏眉躲在一边捂着嘴巴笑，疯女人见状，开始对苏眉破口大骂，用恶毒的语言骂苏眉勾引她家男人，还抢走了她儿子。苏眉莫名其妙，觉得可笑，但又有点儿恼火。最终，疯女人被画龙和村党支书拽出村委会，疯女人拼命挣扎，极不情愿地离开了，嘴巴里依旧嘟嘟囔囔咒骂着苏眉。</p>

画龙说：这二婶子，好家伙，骨瘦如柴，力气还不小呢。</p>

苏眉说：他妈的，居然说我勾引她老公，这叫什么事啊。</p>

村党支书介绍说，这个疯女人的男人和儿子都出去打工了，没人管，就整日在村里游逛。</p>

画龙说：她也挺可怜的，你们就不能给她送点儿吃的？这女人饿得都没人样了。</p>

村党支书嘟囔一句：她男人和儿子都不管，我才不管哩。</p>

梁教授捏起一根头发，这是疯女人挣扎时掉落下来的。梁教授说道：八名死者，其中两名是父子，明天让省厅作一下DNA检测，那对父子可能就是她的男人和儿子。</p>

那天晚上，包斩在村边的塑料大棚里抓到了一个偷芥菜的妇女，此人叫巧莲，是个寡妇。农村里时常发生这类顺手牵羊的小事，村党支书将荠菜没收，教训了巧莲几句，就让她回家睡觉了。</p>

第二天，村民辨认死者遗物的工作在村委会大院展开，院里扯了一道铁丝，上面搭满了八名死者的衣服、腰带和鞋子。这些衣服大多质料低廉，铁丝上的鞋子没有一双皮鞋，一看就知道遗物的主人常年从事体力劳动。有的褂子上面血迹仍在，可以想象出死者遇害时的恐怖情景。</p>

大多数村民都已经通过电话联系上了远在外地打工的家人，村民聚集在村委会大院门口，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即使有人辨认遗物，也不愿让别人知晓，有几个人走进村委会大院，看着铁丝上的衣物，就像看着旧货市场上的东西，犹豫着不敢上前。一个老汉远远蹲在一边，他抽着自己卷的香烟，摇摇头，自言自语说：俺娃不在里边……</p>

村委会大院门口一阵骚动，人群闪开，一个妇女在扯着嗓子骂村里的郭家五兄弟，这名骂人的妇女是老五媳妇儿，塑料大棚里种的荠菜就是她家的。</p>

寡妇巧莲死不认账，拒不承认自己偷芥菜，她也是村里的一名泼妇，她袖着手，黑着脸问道：他五嫂，你这是骂谁哩，你家大棚占了我家的地，我都没和你计较，你这是作死哩。</p>

郭五媳妇儿翻了个白眼儿，气呼呼地说：哟，有拾钱的，还有拾骂的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