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揭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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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媚的日光自支起的竹窗洒入屋内, 沈呦呦动了动手指，缓缓睁开了眼。</p>

是在熟悉的居所。</p>

她坐起身子，环视了一圈, 发觉屋内静谧无人，而照那洒进来的日光看，此时应该是在午后。</p>

谢知涯人呢？</p>

沈呦呦脑中浮现他以肉身与天雷相抗的场景, 回忆起他鲜血淋漓的手, 心头仍不住震颤。</p>

他受伤了，而且很严重。</p>

如此想着，沈呦呦不顾其它，便要翻身下榻。</p>

而脚尖刚触碰到地面, 她便察觉到异处——她的身姿未免也太轻盈了些，踏在地面宛若浮在空中，竟有一种飘飘然的乘风欲飞感。</p>

她脚步一顿，同时察觉此时她体内的灵气也是异于往常的充沛丰盈，隐有一种将要溢出的感觉。</p>

沈呦呦闭眸一探，震惊地察觉，她、她、她……修为好像触碰到了天阶！</p>

凭着一种潜隐的指引, 沈呦呦抬手在空中一挥, 空中竟凝出了一副水幕般的画面。</p>

上面放映着她是如何昏迷过去、谢知涯又是如何抱着昏迷的她回至守寂堂的画面。</p>

栩栩如生，清晰至极。</p>

这……是时光回溯？</p>

沈呦呦不知该如何定义这种新能力。</p>

它能回溯至某一过去时段，把那一时段发生的画面放映出来，只是所耗的精神力极大, 同时还要受到一定的限制。</p>

沈呦呦很确定，这一奇妙能力，是在这次醒来后才多出来。</p>

是因为拿回了心脏吗？</p>

震撼之下，沈呦呦下意识伸手探向了心口处, 那里可感知蓬勃.起跃，透着满满的生命活力。</p>

沈呦呦仍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p>

同时，又震然意识到，她此时突然晋升天阶，是不是意味着离天劫降临不远了？</p>

也就是说，她能留在这方世界的时间已不多了。</p>

意识到此，沈呦呦心头微颤，没再犹豫，连鞋都顾不上穿，提着裙摆便冲向了屋外。</p>

她要将一切都和谢知涯说清楚。</p>

谢知涯并没有走远。</p>

沈呦呦在谷内转了一圈，在竹林里找到了他。</p>

谢知涯并没有在练剑，而是靠坐在一株竹子前，双目紧闭，似若在养神。</p>

他眼尾的红早已消去，唇色又恢复了浅淡，甚至还要比往日更苍白些，不复半点先前妖异入魔的模样，仿若又成了那个温润如玉的小仙君。</p>

沈呦呦下意识放缓了脚步，心跳速度不断加快，脑中盘算着接下来要如何和他说。</p>

她刚靠近，谢知涯就缓缓睁开了眼，他的目光在她面上停留一瞬，旋即忙不迭移开了目光，半点不敢与她直视一般。</p>

沈呦呦睁大了眼，不知他为何这般反应。</p>

却不知道她此时染着绯色的眼尾愈发上挑，勾魂摄魄一般，神情却透着懵懂，相叠之下有一种妖异的天真意味，仿若什么坠落尘世的妖精。</p>

她喊他：“谢知涯。”</p>

用很理直气壮的语气道，“你为什么不理我？”</p>

她控诉一般，“你都不知道，我醒来后没看见你，有多着急……”</p>

谢知涯没有应答，却犹豫了一下，将头偏了回来，与她对视。</p>

眼底是深邃的忐忑与复杂。</p>

见此，沈呦呦咬咬牙：“我有话想和你说。”</p>

她想告诉他剜心的事：“那日，其实我***”</p>

沈呦呦震惊地发现，一旦她想要透露与夜九和天道相关的事，便像是被消音了一般，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p>

她尝试了数次，皆是失败，甚至连唇语都无法做出。</p>

谢知涯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半点不耐。</p>

屡试不成后，沈呦呦只能暂且放弃。</p>

她深吸了一口气：“算了，不说这个了，你……”</p>

除了所谓真相，她还有很多别的话想和他说。</p>

你不要担心，我其实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我不讨厌你，我喜欢你……如此的诸多话语在沈呦呦脑中盘旋，让她一时有些犹豫不决，该以如何的方式全盘托出。</p>

谢知涯却突然打断她：“沈呦呦。”</p>

他望着她的眼睛，眼中闪过执拗，声音很轻，却是说的另一桩事：“你说过，万宗大比结束后要带我一起离开，这话可还算数？”</p>

沈呦呦微怔。</p>

悠扬静谧的竹林前，玄衣的少年郎坐于碧竹前，身边是剑，眼中是她，这一瞬，他仿若与幻境中的小少年相重，也令她心软得一塌糊涂。</p>

沈呦呦轻声道：“当然算数。”</p>

“好。”谢知涯语气很认真，“那有什么话，等离开玄天宗再说，好不好？”</p>

他说：“再给我一点时间。”</p>

闻言，沈呦呦眼睫颤了颤：“好……”</p>

……</p>

直至宗门传讯抵至，沈呦呦才知晓，她竟然昏迷了近两日。</p>

而这两日里，宗内很不太平。</p>

那日她与夜九闹出的动静，虽有天道设下的结界在，阻隔了其余人的窥晓，可后来阴沉的天色与降下的滚滚天雷，却还是泄露了出去。</p>

如今众人都在猜，那日是发生了什么，那古怪雷云可是什么不详的预兆……</p>

亦或者，是玄天宗内部在筹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宜？</p>

如此古怪的异象，令来参加万宗大比的宗门都心生疑窦，各种揣测不乏恶意。</p>

而在这紧要关头，岑敖天却陷入了昏迷，虽然消息被严格封锁住，可还是不免漏出了些风声。</p>

如此状况下，这大比哪里还办得下去？</p>

妖族和某些宗门的带队长老联合一起，一定要岑敖天出面，就此事给大家一个说法，也让他们这些千里迢迢赶来玄天宗的客人能够安心。</p>

而沈呦呦清醒过来的时候，此事正好出了回应——</p>

所有弟子和外客皆收到传讯：玄天宗将在明日午后于广场开展集会，就这几日发生的事宜做一个解释。</p>

解释？恐怕就是编出一堆谎话吧。</p>

不过……沈呦呦转念一想，觉得此次集会于她而言也是一次好机会。</p>

她可以将原本的计划提前，借此集会将岑敖天的真面目广布于众。</p>

而像是冥冥中注定一般，她恰好在此时获得了那崭新的奇妙能力，可以令她将要揭露的真相更有说服力……</p>

……</p>

翌日，午时未到，广场上便已集满了人。</p>

不同于之前开幕的井然有序，此时的广场嘈杂纷乱，众人三五成群地站着，不同宗门间各自为阵，繁杂议论声响彻在每一处。</p>

随着一道撞钟声响起，午时降临。</p>

广场中央的高台上，幕布拉开，走出几道人影，中间被簇拥着的那个正是“夜九”。</p>

众人在看清那走出的人后，眉头瞬时皱起。</p>

沈呦呦心中惊疑，却并未显露出来。</p>

在见高台上几人站定，而后再无人出来后，底下有人开始嚷嚷：“岑掌门呢？我们要见岑掌门！”</p>

许多人纷纷附和：“对，说好的要岑掌门出面解释，岑掌门人呢？”</p>

“莫不是想用几句话糊弄我等？我等不远千里赴贵宗的邀约，贵宗就是这样敷衍我等的？连一句解释都不肯好好给……”</p>

听着底下纷杂的纷议声，那亲信修士额角冒出冷汗，忙不迭用灵力放大声音：“诸位莫要着急，先听我说几句……”</p>

虽然众人仍很不满，议论声还是小了些。</p>

修士松了口气，擦把汗，道：“掌门前日忽然顿悟，紧急闭了关，此时实在是抽不出空来见诸位，实在是抱歉……”</p>

他话音刚落，刚歇的议论声又起，声调愈发激烈，显然是不满意这说辞的。</p>

修士硬着头皮，按照计划，拥簇着“夜九”道：“我们少掌门将代替掌门，替大家解释那些异象，那些异象正是和少掌门有关的……”</p>

少掌门？</p>

玄天宗什么时候立的少掌门？这刚被认回的弟子，竟就成了少掌门？</p>

捕捉到话中信息，众人面色皆是微变，心中各有思量。</p>

见议论声小了些，修士赶忙继续道：“我们少掌门天资聪颖，年纪轻轻便已晋升了地阶……”</p>

“那日的雷云，正是我们少掌门晋升的雷劫。”</p>

此话犹如一枚惊雷，在人群中炸开。</p>

众人再看向夜九，眼神已全然不同。</p>

见此效果，修士面上露出满意。</p>

有了如此天资卓越的少掌门，玄天宗第一宗门的地位，只会更牢固不可破。</p>

天道看着底下神情各异的人类，宛如在看什么蝼蚁，毫无所谓地释放出来些威压。</p>

感受到此威压，众人更是震惊不已，才晋升地阶便有这样的威压，这少掌门天资属实不凡。</p>

一些怀揣着异心的宗门，嫉妒得眼睛都红了。</p>

这玄天宗怎么就这般好运道！好容易那岑老贼出了事，转头就出了个天资惊人的少掌门……难不成，他们要永永远远被压在底下，听之差遣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