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艰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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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呦呦乍然回头, 便瞧见小仙君正站在身后不远处。</p>

站在那的人甚多，可她一眼望去，看见的却只有他。</p>

明明只是日半未见, 却仿若隔却三秋般漫长。</p>

在远山的黛影下，他是最澄净的一抹色彩，若暖溪，似清泉，是只需看着, 便能予她安心感的存在。</p>

沈呦呦微微失神，心头涌上一种难掩的欢悦感, 她抛下手中剑, 像小雀一般, 高兴地向他跑过去。</p>

停在他身前数寸远处，她仰起头, 带一点焦急地端详着他：</p>

“谢知涯, 你没事吧？”</p>

谢知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然后，慢慢伸手, 将她头上凌乱的黑纱拨开，极轻柔地将之一段段摘除下。</p>

仿若是在替她拂去什么晦暗一般。</p>

这一过程中，他没有说一句话，周身散发着一种压抑的情绪, 在这般情绪感染下，沈呦呦嘴唇微动，也陷入了缄默。</p>

不远处的弟子们看着这一切，彼此眼神交换, 却都没有作声，神情颇为复杂。</p>

在微微愣神中，沈呦呦听见他极轻的声音，</p>

“呦呦，我可以抱抱你吗？”</p>

抱抱？</p>

沈呦呦一瞬有些紧张，“可我……可我身上很脏的……”</p>

而他已然伸手圈住了她，手指轻轻地去捋她鬓边乱发：“没有的……”</p>

这是一个极为克制的拥抱。</p>

他们甚至没有接触在一起，他的手若即若离地放在她后背附近，安慰一般地轻轻拍动着，就像是胖啾啾的时候，给她顺毛一样。</p>

她甚至能嗅到他身上清淡的竹叶香。</p>

一瞬间，万物好像都失去了声色，唯有心跳声砰砰作响，一下又一下，她紧张到连呼吸都屏住，僵直地立着，目光都只敢投向地面。</p>

明明是拥抱这样稍显暧昧的举动，可他做出来，却带着让她鼻头泛酸的温情。</p>

“为……为什么？”</p>

沈呦呦结结巴巴地问，“突然、突然这样？”</p>

直至将她的鬓发全然理好，谢知涯才缓缓收回了手，他看着她，露出个极温柔的笑容：</p>

“因为刚才很害怕……可看到呦呦了，又没有那么害怕了……”</p>

话语间，他眸色一瞬喑哑，又极快释然。</p>

闻言，沈呦呦有些讶然——</p>

小仙君……也会觉得害怕吗？</p>

她回想起在鬼宅的见闻，又觉得可以理解，小仙君那边应该就是那刻薄鬼原本所在的王家了，依那鬼怪的恨意，那边只怕是更为可怖的景况。</p>

这般想着，她下意识踮起脚，学着他平日里哄她的模样，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慰道：</p>

“不要害怕呀，那只刻薄鬼已经被我吓跑了。”</p>

她要比他矮上不少，这个动作做起来颇有一点费力。</p>

谢知涯配合地低一点头，此刻的声音略有些沙哑：“我知道。”</p>

沈呦呦踮着脚的姿势一顿：“你、你知道？</p>

谢知涯点头：“后来，我们又想了些法子，联络到你们这边，所以……有听到一些……”</p>

闻言，沈呦呦瞬时有些头皮发麻，声音微微颤抖地问：</p>

“你……你听到了……多少？”</p>

她同那刻薄鬼说的话，他不会、不会也都听到了吧？</p>

谢知涯垂一点眸，停顿片刻，才道：</p>

“我联络到的时候，稍晚了些，所以听到的并不多……”</p>

他带一点歉意地看着沈呦呦，</p>

“不巧听到了那厉鬼说你的一些不好的话……和他留给你的话……”</p>

他稍急地补充，</p>

“但你别担心，这些话只有我听到了，我不会同别人说起。”</p>

不好的话，应该就是指那几句“话多的傻子”，若只是这个，倒也还好。</p>

沈呦呦不由松了口气。</p>

而此时，另外几个弟子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颇为热情地问起关于幻境中的事。</p>

沈呦呦应答不暇，有些奇怪于他们的过分热情。</p>

答了几句，她突然想起：“糟了，岑仙子还未醒来……”</p>

她原本正是要去扶她的，只是被突入如起来的事情打断了。</p>

“可算是想起我来了。”</p>

带一点冷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p>

几个弟子都不说话了，神情稍微有些尴尬。</p>

沈呦呦微怔，随后转头一看，只见岑嘉宁正抱着臂站在后方，也不知道站了多久。</p>

在她转过身后，便径直看向了她，只是眼神里并没有多少暖意。</p>

沈呦呦心底升起一种说不出什么滋味的情绪。</p>

“怎么不继续说了？”</p>

岑嘉宁却转而瞪向那几个弟子，</p>

“之前不是问的很开心吗，这会不说话了，是几个意思？”</p>

“没没没。”</p>

稍微圆滑一点的弟子连忙打圆场。</p>

“这不是歇一会再说嘛，岑仙子若不嫌弃，也过来一起说说话，我们正好奇这厉鬼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呢！”</p>

其余弟子也纷纷应和。</p>

“想知道厉鬼长啥样啊……”</p>

岑嘉宁冷笑一声，抬手指向远处，“喏，就是她那样。</p>

众弟子微愣，下意识转头望去，却见苏若雪在夜九搀扶下，婷婷袅袅地缓缓走来。</p>

见众人目光，苏若雪惊讶中又颇为受用，柔柔一笑：</p>

“这是在说什么，好生热闹啊。”</p>

众弟子：“……”</p>

而岑嘉宁在抛下那话后，便径直转身跑开。</p>

见她朝着不知道通向哪的路乱走，一个弟子急了：“岑仙子！”</p>

见岑嘉宁全不回头，那弟子连忙同沈呦呦道，</p>

“沈师妹，你快去看看岑仙子，好好劝劝她……”</p>

弟子话未说完，便被谢知涯打断：</p>

“师姐她刚同那厉鬼缠斗完，哪里还有心神去劝人……不若还是你去劝吧。”</p>

他语调很温和，却带着些不容置喙。</p>

那弟子神情犹豫了一瞬，点点头，忙追了上去。</p>

瞧见这番景况，苏若雪极惊讶地道：</p>

“这是怎么了……”</p>

她抬手掩唇，语气带了些忧虑，</p>

“莫不是瞧见我，嘉宁妹妹生气了？可我并没有哪里得罪她呀……”</p>

夜九在一边也皱起了眉头。</p>

他和岑嘉宁关系颇近，此时见她跑开，是想追上去的，可若雪又在身边，他担心她多想，便也不好行动，只能先好言安慰苏若雪：</p>

“同你有什么关系，你莫要总是去承担些莫须有的罪名……”</p>

说着，他语气冷厉地问众弟子，</p>

“嘉宁这是怎么了？”</p>

听听，这高高在上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带队长老呢！</p>

沈呦呦才不捧着他，毫不客气地道：</p>

“还能怎么了？还不是因为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