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守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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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前，他重复道：“记住了，夜里无论看到什么，都保持安静，不要喊叫。”</p>

这提醒不提也罢，提完后沈呦呦心里反而直犯怵——</p>

为什么不能发声，是声音会引来更多的……怨魂吗？</p>

她眼见江长老要走，连忙道：“师父！”</p>

闻言，江长老脚步一顿，扭过头来道：“怎么了？”</p>

“那个……”</p>

沈呦呦吞吞吐吐地道，“我不需要再去拜见一下其它师兄师姐吗？”</p>

“其它师兄师姐？”</p>

江长老奇怪道，“哪还有什么师兄师姐，你就是我守寂堂首席大弟子啊！”</p>

沈呦呦：？？？</p>

首席大弟子？</p>

可她才只是个新入门的弟子啊！</p>

瞧得她惊恐的神情，江长老又指了下她身旁的谢知涯，很淡定地道：“喏，这就是你师弟了，以后你有什么事吩咐他就行，不用找我。”</p>

见沈呦呦仍是愣愣的模样，江长老仿佛看傻孩子般，慈祥地笑了笑：“明白了吗？”</p>

沈呦呦艰难地点点头。</p>

江长老满意地颔首，嘱咐谢知涯：“你们两个互相照应些，别太拘束了，就把这当自己家，随便一点。”</p>

说完，一个闪身便消失了。</p>

沈呦呦深吸一口气，看着周遭鸟语花香、桃源仙境的环境，心里却直咯噔。</p>

所以说，这偌大一个守寂堂，就只有他们两个弟子吗？！</p>

哦，不对。</p>

还有那两个纸人，和江长老所说的魂魄……</p>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先去那排瓦屋看看？”</p>

谢知涯的声音在旁响起，及时打断了她的遐想。</p>

沈呦呦下意识侧头看去，却正好撞见他灿若暖阳的笑容。</p>

“师姐……以为如何？”</p>

他念出师姐二字时，语调微沉，带一点喑哑，沈呦呦感觉心跳都快了几分，磕磕巴巴地道：“别……别……”</p>

她可当不起小仙君的师姐。</p>

她想了想，诚恳地道：“呦呦就好。”</p>

谢知涯从善如流：“呦呦师姐。”</p>

沈呦呦：“……”</p>

夭寿了。</p>

她果断跳开话题，一边同小仙君往瓦屋方向走，一边问：“谢师……”</p>

落到称呼上时，她卡了壳。</p>

谢知涯含笑提示：“谢师弟就好。”</p>

沈呦呦再次深吸口气，大着胆子：“谢师弟可知道，咱们这守寂堂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怎么别的人提起来，都很避讳的模样？”</p>

谢知涯有意放慢脚步，让她能轻松跟上，听得这问题后，笑了笑，道：“原本那日，我要送呦呦师姐回去，就是想和师姐说这些的。”</p>

他轻叹一声，似乎有些伤怀：“可师姐似乎对我印象不大好，我也不好勉强。”</p>

“没有。”</p>

沈呦呦连忙道。</p>

谢知涯偏头注视她：“嗯？”</p>

“没有对你印象不好。</p>

沈呦呦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解释：“我只是容易害羞。”</p>

“原来是这样。”</p>

谢知涯似乎很容易就接受了这一解释，他恍然，又有些惭愧，“是我误会师姐了，抱歉。”</p>

这样的小仙君……好乖巧，好可爱！</p>

沈呦呦竟然真的有了点师姐的代入感，她轻咳了一声，道：“那师弟可以继续说说，守寂堂的事吗？”</p>

谢知涯点点头，却没有直接解释，而是问道：“师姐方才过来的时候，可有观察此处山峰的形状？”</p>

沈呦呦回想了一下，凭印象道：“很高，顶峰很尖锐……”</p>

谢知涯替她道：“像一柄剑，是不是？”</p>

沈呦呦代入一想，果然不错，连连点头：“是。”</p>

谢知涯慢悠悠道：“山峰如剑，此处镇剑，亦是镇邪。”</p>

“镇邪？”</p>

沈呦呦有了猜测，“这下面是关了什么邪魔妖怪吗？”</p>

谢知涯摇摇头：“这下面埋的，是玄天宗立宗以来圆寂牺牲者的尸骸，而这山峰，则是一座安魂超度的阵法。”</p>

实情过于震撼，沈呦呦惊得差点咬掉舌头，她颤抖着道：“所以……所以我们现在是在坟堆之上吗？”</p>

她想起谢知涯先前说的幻象，愈发恐惧。</p>

“这倒不是。”</p>

谢知涯安慰她，“我们应该是在阵法里面，先者们的尸骸，哪里会让我们践踏。”</p>

听了这话，沈呦呦稍微好受了一些，只是内心的震撼还是一时难消。</p>

守寂堂，守寂……原来是这般意思。</p>

难怪，江长老会那么干脆地要收下她和谢知涯。他们一个是凤凰之体，一个是辟邪体质，遇到散魂也不容易被近身，确实是最好的选择。</p>

“可若只是守卫先者们的尸骸，那些弟子又为这般何避之不及呢？”</p>

沈呦呦还是有点太明白，“驻守先者碑陵，虽然是有那么点吓人，可不该是件光荣的事吗？”</p>

先者因为种种原因牺牲，但他们也曾经为玄天宗，乃至整个修真界做出过许多贡献。</p>

可为何这守寂堂，却沦落到这般荒凉的地步，除开新来的他们二人，竟只有纸人可供驱使，更莫说对先者时常祭奠一二了。</p>

“是啊，这该是件光荣的事。”</p>

谢知涯重复了一遍她的问话，眸中却闪过一抹嘲讽。</p>

他语调仍很温和：“此地属性极阴，对修士的天赋与体质要求颇高，但凡符合此等要求的，又如何肯屈居于这守寂堂里，自然是要去追求大前程的……”</p>

沈呦呦看着他风轻云淡的神情，心里想的却是——那你如何就肯留下呢？</p>

别人都想追求大前程，想要得到更优的待遇，想要变强证道，你又为何要留下来呢？</p>

似是看出沈呦呦的疑惑，谢知涯眉眼含笑：“人人簇拥着的道，未必就是真正的大道，所谓修道飞升，也绝非指的埋头苦修……”</p>

他用明澈的眼眸注视着她，笑意灿烂：“所以，我只追寻我心中的道。”</p>

他明明细声慢语，吐露出的话却莫名掷地有声。</p>

一瞬间，沈呦呦几乎分不清，落在他眉眼间的碎光，是日光垂影，还是眼眸中自有的光亮。</p>

她只觉得，眼前这个少年理应光芒万丈。</p>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啦，前边算是埋了不少不太高明的小伏笔吧，后面会一点点写到的。</p>

还是20个小红包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