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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明德县君立志为母守制三年,不知可有其事?”韩辰再落了一子。</p>
风重华缓缓点头,大方得体。</p>
“这里左右并无村落,离官道又远,县君在此守制不知夜间可会害怕?”</p>
“怕,怎会不怕呢?不过,母亲一定会在天上保护我的。”</p>
“听说你父现在赋闲在家?”</p>
“正是。”</p>
“安陆伯府果真好手段,想当初丢失祭器之事闹得满朝风雨,居然只是罢官了事。”</p>
听到这句,风重华心头猛跳,呼吸顿时乱了节奏。</p>
韩辰声音温润细软:“我听说,前几月你与你母被安陆伯府赶了出去。这安陆伯府好大的胆子,先是欺凌我姑母护卫之人,而后又将人活活逼死。说起来,我与你也是同仇敌恺……”</p>
韩辰勾唇轻笑,深邃眼眸中却平静无波,看不到半点笑意:“你母去世那一日,我正在姑母府上,还说起你母。若是明德县君不介意的话,可否算我一份?”韩辰说着话,身子轻轻向前俯,一股男子的阳刚之气汹涌澎湃着往风重华处袭去。</p>
风重华微怔刹那,连忙侧过身形,双颊却已泛白一片。</p>
“算世子一份什么?”风重华强做镇静。</p>
“报仇啊!”韩辰手指越过棋秤,落在风重华的袖间,轻轻摩挲着粗麻丧服,“安陆伯府连我母姑护卫之人都敢逼死,等于不将皇家放在眼中。身为皇家一份子,我岂能坐视不理?”他扬眉轻笑,释放了满身傲气,“你说,是要安陆伯府抄家灭族?还是千里流放?又或者绫迟?”</p>
“什……什么……”风重华喃喃失神,唇色苍白。</p>
“你想要他们怎么死?他们就能怎么死!只要你一句话……”韩辰眼眸深凛,从风重华脸上掠过,堂内紫述香飘浮,幽香暗送。窗外雨丝如晦,倒映在她流光溢彩的眸中。</p>
而后,他轻轻俯在她耳旁,吐气如丝:“文氏在哪……”</p>
“她不在……”风重华的手好似不稳了,白子砰的一下掉落在棋秤上。一声轻响后,她蓦地清醒,脸色骇然。</p>
正堂里一片死寂。</p>
空气中,仿佛有撕帛之声传来,又如同瓷器秞面碎裂。</p>
风重华只觉得头皮发麻,躲无可躲,避无可避。</p>
韩辰却是一副视若无睹的样子,好像根本就没看到面前人的惊慌,他的眸子似乎只专注于棋秤上。</p>
片刻,再落一子。</p>
“该你了。”</p>
有美如斯,如砌如磋,如琢如磨。善戏谑兮,犹以为好。此时有美却无酒,真真是扫兴。</p>
韩辰倏然抬眸,寒光乍现。</p>
藏在阴影中的八斤微微点头,片刻翻窗而出。</p>
只听得一声闷哼传来,而后就寂静了。</p>
韩辰抬眼看了看风重华,突生怅惘寂寞之感。</p>
父亲荒唐,祖母无知,舅舅又位低官微,虽是有周氏和衍圣公这两门亲戚,却是远之又远。</p>
将来如果没人帮她,想必她也就在乡野中渡过一生了。</p>
又或者投奔舅舅。</p>
他看着掩在粗麻袖中那双纤纤玉指,长长叹了口气。</p>
生母还在,她却要为别人服丧,这是何其可笑,何其可悲?</p>
想到这里,韩辰声音不觉放低:“风姑娘,我想要你身上一样东西。”</p>
风重华还未从方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连抖纤浓羽睫,颤声道:“要什么?”她甚至都没发觉此时韩辰对她的称呼已由县君变成了风姑娘。</p>
捕捉到她的神色,韩辰眸中的凌厉之色稍减,泛起了戏谑:“要你这条命。”</p>
檐下风起,秋雨簌簌,带来彻骨的清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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