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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的飘絮越来越大,墨燃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就会急剧恶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生命就是尽头。他趴在床边,看着外头的飘雪,过耳都是呼啸的风声,他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也像此刻湍急的风,昨日种种都流逝掉。</p>
其实上辈子也好,这辈子也罢,总有这样那样聪明的人在谋划,在博弈。</p>
师尊也好,师昧也好,他们一个想保他,一个想害他,但他们都有自己的打算,哪怕最后阴错阳差未能成功,但他们都有远谋。</p>
墨燃和他们不一样,他是那种蠢得要死的犬类,没有什么七弯八绕的心思,也不知道该怎么样步步为营,把棋子下的漂亮。他只会老老实实地守着自己心爱的人,哪怕被打得皮开肉绽,伤可见骨,也执拗地立在那个人面前,不离开。</p>
这种人说好听了是勇敢。</p>
说难听了,是笨。</p>
这个很笨的人伏在窗棂边,睫毛颤动,忽瞧见原处的梅花树下,立着一个熟悉的影子。</p>
楚晚宁并没有去巡视,这只是他的一个借口而已。</p>
他站在花树下,距离太远,风雪太急,墨燃自然是看不清他脸上任何一丝神情,只能看到他的模糊剪影。在遮天蔽日的大雪里孑然立着,一动不动。</p>
他在想什么?</p>
他冷不冷?</p>
他……</p>
“师尊。”</p>
在雪地里出神的楚晚宁回过头,瞧见黑夜里,霜雪中,那个黑衣青年顶着被褥,竟不知何时已来到自己身后。</p>
楚晚宁一惊,立即道:“你怎么这样就出来了?你出来做什么?你快回——”</p>
“去”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一阵温暖就包裹了他。</p>
顶着被子的墨燃把被子撩起来,铺天盖地的黑,铺天盖地的暖,他把楚晚宁也笼进了棉被里面。</p>
两个人立在老梅树下,立在许久未用,怎么晒都有些霉味的厚棉被里。外面雪再大,风再湍急都与他二人无关。</p>
墨燃在这片温暖和漆黑中拥住他:“你别想了,虽然师尊说的那些事情,我都不记得了,但是……”</p>
他顿了顿,先是亲吻上了楚晚宁的额头,而后才小声道:“但如果再让我现在回去重新经历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的。”</p>
“……”</p>
“而且。”他顶着棉被,摩挲着捉住楚晚宁冻得冰冷的手,“师尊也不必觉得难过。其实我觉得师昧说的没错,八苦长恨花只是把我心里的那些念头,那些见不得光的想法都鼓舞着实现了而已。”</p>
十指交扣。</p>
墨燃抵着他的额头:“我本来心里头就有很多仇恨,只是小时候没有发泄出来。屠戮儒风门……我想过的。主宰天下,我也想过的。说起来也挺可笑,我在五六岁的时候,躲在破屋子里,我就幻想着自己有一天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这些都是我自己的念头,谁都没有强加给我。”</p>
他抚摸着楚晚宁的脸:“所以说,如果当初中了蛊的人是师尊你,说不准你并不会变成我那样十恶不赦的暴君。你也就不会被利用,更加不会被天音阁诛心。”他鼻音深重地笑了起来,额头磨蹭着安慰,“你没有被我替代,不要多想了,回屋去睡觉吧。”</p>
床榻很窄,墨燃抱着他。</p>
该来的那一刻,总是会越来越近,总是逃不过的。</p>
墨燃意识又开始模糊而涣散,心脏的绞痛甚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厉害,回光返照不会持续太久,阿娘死的时候也是这样,他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p>
他垂着浓密的睫毛,炉膛里的火此刻已经有些黯淡了,那种昏黄的光映照在他年轻英俊的脸庞上,显得格外温柔。</p>
这个蠢笨的男人,大抵是看出了楚晚宁眼神里的痛楚,因此忍着自己的难受,说笑道:“好不好看?”</p>
楚晚宁果然愣了一下:“什么?”</p>
“疤呀。”墨燃说,“男子汉大丈夫,多几道疤才有味道。”</p>
楚晚宁沉默一会儿,抬起手,不轻不重地掴了他一个巴掌,掴得太轻了,反而像是抚摸。</p>
过了片刻,他似乎再也忍耐不住,他埋在墨燃温热的胸怀里,没有吭声,但是肩膀却在微微颤抖。</p>
他很清楚。</p>
楚晚宁都知道。</p>
墨燃怔了片刻,搂住他,亲吻他的额角与头发。</p>
“这么丑啊。”劫后余生的他比往日都要温存,他轻轻叹了口气,“都把晚宁都丑哭了吗?”</p>
他若叫师尊倒还好。</p>
一声晚宁,两世交替。</p>
楚晚宁在被褥深处拥抱着这个男人炽热而鲜活的身体——他一直厌弃并且羞耻于表达自己内心的任何激烈情绪,但他此刻他觉得自己的紧绷与羞耻是那么的可笑,那么的荒唐。</p>
于是在这肢体交缠的相拥中,在这被褥紧裹的窄榻上,在四壁空空的茅舍中,在风雪交加的长夜里。</p>
楚晚宁轻声说:“怎么会丑?你有疤也好,没有疤也好。都好看。”</p>
墨燃一怔。</p>
他从来没有听过楚晚宁这样直白的表露。</p>
哪怕御剑告白那天都没有。</p>
屋子里只有最后一点点炉火的余晖,很安静,也很温柔。</p>
晚来的安宁与温柔。</p>
“上辈子,这辈子,我都喜欢你,都愿意与你在一起。以后也愿意。”</p>
墨燃就听他在自己怀里一句一句地说着,他看不清楚晚宁的脸,但他可以想象到楚晚宁此刻的模样。</p>
怕是眼睛红红的,连耳尖也是红红的。</p>
“曾经知道你被蛊惑,但却不能表露,只能恨你……现在终于都能补给你。”楚晚宁的脸颊烧烫,眼尾也潮,“我喜欢你,愿意与你结发,愿意为你剖魂,愿意臣服于你。”</p>
听到愿意臣服于你,墨燃的心犹如被烈火灼烫,整个身子都是一颤。</p>
他既是感动,又是悲伤,既是痛苦,又是缱绻。</p>
他几乎是颤抖地:“师尊……”</p>
楚晚宁抬手止住他:“你听我说完。”</p>
但等了好一会儿,楚晚宁却终究是个不会说情话的人,他想了很多,却怎么都不合适,怎么都觉得不够。</p>
有一瞬间,楚晚宁其实很想说:“对不起,让你受了委屈,背负了太多。”</p>
又想说:“前世直到我离开,都不能明明白白地告诉你真相,是我误你。”</p>
他还想说:“那一年红莲水榭,谢谢你愿意护我。”</p>
他甚至想什么尊严此刻都不要了,他想跟墨燃哭,想抱着此刻尚且温热的这具躯体,说:“求求你不要走,求求你不要离开。”</p>
可是喉咙哽咽,心中苦涩。</p>
最后,楚晚宁俯首,亲吻着墨燃心口的伤疤,睫毛簌簌,他低哑地开口。</p>
“墨燃,不管从前如何,今后如何,我都会一直和你在一起。”</p>
羞耻烧透了他浑身的血。</p>
但言语却是那样的庄严。</p>
“一生都是踏仙君的人,也是墨宗师的人。”</p>
太烫了。</p>
墨燃只觉得怀里的那一捧隔世之火再一次亮起,眼前是烟花璀璨,所有痛楚与悲伤都在此刻远去。</p>
“两辈子,都属于你。”</p>
“不后悔。”</p>
墨燃倏地合上了眸,尽是湿润。</p>
他最后亲吻了楚晚宁的嘴唇,他叹息道:“……师尊……谢谢你。”</p>
外头的雪越下越大,夜越来越深浓。</p>
他们相拥而眠,他们都在想,原来,这就是余生了。</p>
墨燃知道自己的衣襟被泪水浸湿了,但他不说。他从小就奢望自己的余生能有诸多欢喜,这种时候,总该是快乐的。</p>
他拥抱着楚晚宁,他说:“睡吧,晚宁。睡吧,我抱着你。你怕冷,我替你暖着。”</p>
“等我好了,我们一起回死生之巅,我想去向伯父伯母请罪,我想再和薛蒙吵吵嚷嚷……我们还有好多事要做……”</p>
墨燃抚摸着楚晚宁的头发,嗓音轻轻的。</p>
喉间尽是血的腥甜,呼吸也越来越窒缓。</p>
但他还是笑着,他此刻的神情很宁静:“师尊,我会给你撑一辈子伞。”</p>
楚晚宁在他怀里,已是哽咽不成声。</p>
“夏师弟……”他又逗他,明明都快说不出话来了,还是逗他,“师哥……讲故事给你听……以后每个晚上,都讲给你听……你不要嫌弃师哥嘴笨,讲来讲去,就只会讲牛吃草……”</p>
最后的最后,墨燃抬起眼眸,望着窗棂上覆着的一层莹莹积雪。</p>
天地一片浩然洁白。</p>
“晚宁。”他拥着他,心跳回荡在楚晚宁的耳畔,他轻声说,“我一直爱你。”</p>
他缓缓阖落眼帘,梨涡浅浅,浸着两池梨花白。</p>
心跳一点一点缓慢,一点一点断续。</p>
忽然,窗外一枝梅树枝丫被积雪覆压,雪太沉重,枝丫折断了,发出突兀的动静。雪团与树枝一同跌落,噼啪脆响。</p>
这一阵喧闹之后,楚晚宁,却再也听不到耳畔心跳的声音。</p>
他等了须臾,他等了片刻,他等了一会儿,他等了良久。</p>
再也没有声音。</p>
没有声音……什么都没有……</p>
那是令人肌骨生寒的可怖寂静。</p>
是令人一生绝望的可怖沉默。</p>
终。</p>
停。</p>
歇。</p>
屋内死寂,静的可怕。</p>
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楚晚宁也没有动,楚晚宁依旧躺在墨燃怀里,躺在床榻上,他甚至没有起身,没有抬头,也没有再说话。</p>
他的小徒弟,他的墨师兄,他的踏仙君要他安睡。</p>
说会替他撑一辈子伞,讲一生故事,余生都会爱他。</p>
墨燃说,外头冷,雪大。</p>
我暖你。</p>
楚晚宁就蜷在他的臂腕里,蜷在那热度尚未消的胸怀里,一动也不动。</p>
他们明天就要启程回家。</p>
他要好好地与墨燃一同歇息。</p>
楚晚宁伸出手,环住了墨燃的腰。</p>
黑夜里,他说:“好,我听你的话,我睡。……但是,明天,我一叫你,你就要记得醒来。”</p>
他贴着那再也没有起伏的胸膛,眼泪浸湿浸暖了墨燃的衣襟。</p>
“不要赖床。”</p>
晚安,墨燃。</p>
这一夜很长,但我会陪着你,愿你有好梦,有火,有灯。</p>
还有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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