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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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死了吗？这是到了天上吧？丫头想着，把鼻子挤在被子上，闻着棉被的味道。</p>

“醒了？”一个胖乎乎的婆子走了进来，同是胖，刘婆子是满脸的横肉，这个婆子却是慈眉善目的。</p>

但不管是凶神恶煞，还是慈眉善目，见着陌生的大人，小丫头升起的都是戒备和警醒。她当即就想要坐起来，可别说坐了，刚有了个用劲的意思，整个人瞬间就软下去了。从指甲盖到头发丝都又酸又疼。</p>

但她那般的家境，早早没有了亲娘，亲爹又靠不得，早知道哭没用了，所以虽然鼻头发酸，却并没哭出来。</p>

妇人看她的模样，叹了一声：“造孽啊……你且安心躺着吧。”帮她掖了掖被子，妇人转身离开了。</p>

她一走，小丫头就咬着牙，使尽了力气，从床上爬了起来。人是起来了，却是哆哆嗦嗦的。她身上的衣裳已经被换了下来，现在穿着的是一套明显不合身，但干净齐整许多的中衣。爬出来的丫头顿时愣了，就和那棉被一样，她这辈子还没穿过这样的衣衫呢。</p>

这是……这是没死，但是遇到好人了？</p>

丫头恍恍惚惚的，门又开了，刚才离开的胖妇人端着一个小瓷碗走了进来，看她傻坐在床上，不由笑着摇了摇头：“还是个倔丫头。”</p>

若无村民的百家饭，这丫头也活不到现在，她年纪小，却极懂事，立刻在床上跪好，就要给胖妇人叩头：“谢谢大婶……”</p>

“快起来，饿了吧？我……”胖妇人抬手挡了一下，在她想来，丫头又瘦又小，还刚遭了难，坐着都哆嗦得能让人听见她骨头打骨头的声音，能有多大力气？谁知道这一下竟然没拦住，让她结结实实叩了个头，“你这小人儿不大，力气还不小呢。”</p>

“我、我有力气！干活……”四岁多的孩子，口齿还不甚伶俐，又饿得前胸贴后背。可一听胖妇人赞她有力气，她立刻开心了，一笑露出满口小白牙，两只眼睛也一闪一闪的。</p>

“快吃吧。”胖妇人又点了点头，这孩子丑归丑，还是有股机灵劲的。</p>

胖妇人递过去的是一碗白米粥，不进口，闻一闻粥的香甜劲儿就冲进了鼻子，口水立刻就涌了出来，但两手端碗的丫头不敢喝，她怯怯的看了一眼胖妇人：“我的？”</p>

“自然是你的。”胖妇人坐在了床边，对她点点头。</p>

丫头用舌尖小小的沾了一点点米粥，浓稠的，温热的，新鲜的米粥，好吃得让她哆嗦更加厉害了。胖妇人依然在对她笑，没有要站起来打她，也没有要掀翻了碗骂她--可千万别掀，掀了碗就摔了，这碗上有个雀儿，漂亮得很呢。</p>

小动物一样警觉地丫头开始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终于到确定没事才呼呼大喝。一碗米粥不过眨眼就吃了个干净，她还忍不住伸着舌头去舔碗底。</p>

吃完了，肚子还是一声声“饿啊饿啊”的叫得厉害。但丫头双手举着碗，老老实实的交给了胖妇人：“谢谢大婶。”</p>

只有四岁的丫头，却在比四岁还要早的时候就知道了，别人白给的东西，不能贪，要谢。</p>

“还饿吗？”</p>

“不了。”</p>

胖妇人知道她说的是假话，眼睛里的爱惜更甚：“你饿得狠了，不能一口气吃太多东西，再睡一会儿，等你醒过来再多吃些。”</p>

“嗯。”丫头老老实实点头，可就要朝地上走。</p>

“你做什么？”</p>

“睡，那好。”丫头指着地上，她是睡不得床的，爹会打。</p>

“就在这睡。”胖妇人这次稍稍使了力气，丫头最后躺下是躺下了，却不是被她按下了，而是看出来了她说的是真话，这才自己躺的，“你叫什么？”</p>

“吴……笑烟。”丫头，也就是吴笑烟下半张脸都在被子里，闷闷的说。</p>

这名儿不像是个农家女的，可是丫头年纪虽然小，两只手上已经有了茧子，身上除了被毒打的伤痕外，也还有劳作的痕迹。</p>

这么点大，即便是农家也不至于就让一个小女娃娃变成这幅样子。</p>

“睡吧……”胖妇人在心里摇了摇头，轻轻在她身上拍着。</p>

吴笑烟奇怪的看着胖妇人，又因为身体疲累，眼睛开开合合的，最后她唇边漏出一个“娘……”人才睡着了。</p>

--会如此善待她的女人，怕也就只有传说中的娘了吧？</p>

吴笑烟这一睡，竟然是足足睡到了第二日的早晨。再醒来时，房中已经没了人，吴笑烟却老实，见没人，她既不吵闹也不乱跑，就安安静静的坐在床上，看着被面。</p>

背面是方格棉布的，蓝白格子的布，她从来没看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