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无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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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一点。</p>

临江别墅。</p>

陆瑾笙正坐在书房里，他面前是一本竞标书，首页大字写着xxx项目。</p>

他正在等一通电话。</p>

墙上时钟指向一点一刻时，桌面上的手机倏然震动。</p>

陆瑾笙瞥向那边，直到电话就要被自动挂断的前一秒他才接起。</p>

窗外夜色正浓。</p>

巨大的圆弧格子窗没关，烟青色的窗纱随风摆动。</p>

在这安静的空间里，摆动的弧度透着隐隐约约的鬼魅。</p>

他走到窗前，单手抄在裤带里，另外一只手拿着电话。</p>

电话接通，双方都未开口。</p>

将近一分钟的沉默里，除了极其细微的电流声以外便没了。</p>

陆瑾笙鹰隼般森冷的眸盯着窗外，他原本微微低垂了头，却在开口说话的瞬间倏然掀开了眼皮，“顾总，我送的这个礼物，怎么样？”</p>

“我倒是没想到陆总是这种无所不用其极的人。”那头的嗓音压抑，但是浅淡，透着一股咬牙切齿的感觉。</p>

“我只想看到我想要的结果，至于过程怎么样，我并不关心。”陆瑾笙没什么感情地陈述着。</p>

顾寒生站在卧室外的露台上，夜色泠泠，耳边偶尔响起虫鸣。</p>

零号公馆太安静了，以至于周围的山水树木都很像隐匿在暗处的鬼。</p>

他想到网络上那些人口诛笔伐的言辞，搁放在栏杆上的手握成拳头的形状。</p>

此时此刻，顾寒生仍旧是冷静的。</p>

他冷嗤了一声，转了身，目光传过透明的落地窗不动声色地落在某处，他说，“陆总倒是很擅长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戏码，行，我陪你演。”</p>

很快，顾寒生语气逼仄了不少，却又凉薄轻讽，“你大费周章地污蔑她，曝光她，不惜将脏水一盆又一盆往她身上泼，对你有什么好处？”</p>

那头停顿了几秒，方才回，“污蔑？”</p>

陆瑾笙缓缓笑了，“顾总还真是喜欢自欺欺人，那些事怎么会都是污蔑呢？字字句句发自肺腑，那就是真实的她。”</p>

“我的妻子是什么样的，我比你清楚。”</p>

“我一直在等顾总这通电话，顾总也不急于表明自己的决心，来日方长。”</p>

顾寒生冷笑，眸底深处幽深一片，极其冷寒，“是么？那我很期待。但阿纾如今人跟心都在我身上，陆总纵然能掀起滔天的风浪终究不过是个跳梁小丑，小丑退场，只是时间问题。”</p>

陆瑾笙牙齿咬着腮帮，两边肌肉隐隐抽动。</p>

但他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得很好，语调跟刚刚相比没有丝毫变化，“那就祝顾总好运，也祝你们‘夫妻’能够共渡难关。”</p>

夫妻二字，陆瑾笙说的极其用力。</p>

顾寒生攥着手机的手，骨节泛起青白，薄唇勾勒出微末的弧度，“承你吉言。”</p>

一张没有硝烟的战争，甚至全程连大声点儿的语调都不曾有过。</p>

但此刻若是有其他人听到了这通电话，也不过只能用那四个字来形容：剑拔弩张。</p>

……</p>

新闻在夜晚热度不如白天。</p>

但黑夜是最容易滋生魔鬼的。</p>

舆论发展了大半夜，已然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p>

时秘书跟季助理几乎一夜没睡，两人在半夜就赶回了公司商量对策。</p>

公关部的人员也不例外，纷纷在五月中旬这个深夜回到办公室。</p>

但顾寒生迟迟不发话，半晚上过去了，他这边没有下达任何命令。</p>

季沉跟时倾虽然商量出了很多套方案，但没有顾寒生的消息，他们也只能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干着急。</p>

清晨五点半。</p>

顾寒生的手机在床头嗡嗡作响。</p>

他薅过手机一看，随后接下电话，没等那边开口，他便开口，“时倾，你在找死？”</p>

说完，也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直接将手机关了机。</p>

凉纾被他闹醒，也跟着坐起身，沙哑着嗓音道，“谁的电话？”</p>

顾寒生低着头，五点的天，外头仍旧是黑的。</p>

四周光线朦胧，景物都透着一股墨蓝色。</p>

他顺势将她揽到怀中，捁着她躺下，顾寒生将面庞埋在她头发里，嗓音也是沙哑透了。</p>

“顾太太，你相信我吗？”</p>

凉纾还困着，她额头抵着他的胸膛，模糊地问，“什么？”</p>

他却深吸了一口气，将她抱得更紧，下颌触着她光洁的额头，方才说，“睡吧阿纾。”</p>

离六点还有一刻钟的时间，顾寒生小心翼翼地翻身下床。</p>

去卫生间时，眼角余光瞥到放在她那边床头柜上她的手机。</p>

男人眼神一暗，走了过去。</p>

……</p>

顾氏秘书室。</p>

时倾错愕地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她表情有些夸张，这样惊愕无措的情绪很少出现在精明的时倾脸上。</p>

她拿下手机，转头目光呆滞地看着季沉。</p>

季沉眉头打结，问她，“顾先生怎么说？”</p>

时倾眼皮抽搐，她抬起手，将手掌盖在自己眼皮上方，方才讷讷道，“顾先生这是疯了吗？”</p>

“到底怎么了？”</p>

时倾拿下手掌，看着季沉，“他刚刚说，我找死。”</p>

“还有呢？”季沉问。</p>

“没了，”时倾手指掐着自己的眉心，愁眉苦脸，“这次的事件明显对方是有备而来的，那些东西我都看了，从开头到结尾，明显出自专业人士的手笔，并且逻辑缜密，层层递进，这分明是要把太太锤死的节奏。”</p>

季沉闻言，眼神幽暗不少。</p>

为何对方的逻辑会这么缜密，那是因为这些事情大部分都是真的。</p>

只是由他们爆出来，添加了些许夸张的东西，也添加了不少能煽动民众愤怒的点。</p>

时倾还处在不理解跟震惊中，她因为顾寒生刚刚的态度而有些抱怨，“我们本身就处于很被动的地步，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越拖下去舆论对我们只会愈加不利……”</p>

“偏偏顾先生却一言不发，他好歹给个话也好啊，好像这件事跟他无关一样，天哪，现在出事的可是他妻子，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怎么像个局外人？”</p>

季沉闭了闭眼，没接时倾的话茬。</p>

时倾还是因为着急了，或者说被顾寒生刚刚的态度吓到了。</p>

他们这个老板，在如战场般的商界沉沉浮浮，拼搏四杀，能在无声无息中将顾氏做到虞城的第一家。</p>

这样的顾寒生，不该是时倾口中这么肤浅的人。</p>

他到现在都还未置一词，恐怕是早就知道幕后的人是谁。</p>

而凉纾……</p>

季沉侧头看了眼窗外的夜色，夜幕阴沉，乌云遮天。</p>

这个连月亮都没有的晚上，连星星都隐没进云层里了。</p>

时倾自己说了半天，发现季沉压根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p>

她幽幽叹了一口气，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见季沉回神，她说，“说起来，先生不动声色就同这位顾太太领了证，这其中有没有什么缘由呢？”</p>

“太太是个挺好相处的人，但她到底是个什么来历？”</p>

时倾眯起眼，眼睑下方浮现一片淡淡的蟹青色，她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罢了罢了，我去休息会儿，明天必然有一场硬仗。”</p>

季沉眼神复杂，盯着时倾的背影，他忽地出声：“我曾经试图阻止过她。”</p>

嗯？</p>

“你说什么？”时倾停住脚步，转身望着季沉。</p>

季沉闭了闭眼，“时倾，你可想过顾先生其实早就知道这件事的幕后黑手是谁。”</p>

“他知道？”时倾有些惊讶，随后又说，“那这大半晚上先生都没个信儿，逗我们玩儿呢。”</p>

“你说那个爆料逻辑清楚，知道为什么么？因为真实的事件只需要稍稍润色就足以让很多人瞠目结舌。</p>

咱们这位顾太太，其实是个劣迹斑斑的女子，她身世拿不上台面，行为经不起推敲，连跟先生的婚姻也是强求来的，我曾经试图阻止她，但很明显……”</p>

季沉耸耸肩，摊手，脸上是失败的神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