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暗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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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纾说这话时，身后男人唇正停留在她微凉的耳廓上。</p>

“啪”地一声响起。</p>

男人怀中骨架瘦小身形纤细的女人浑身一抖，她没忍住转头瞪着他，伸手去抓他的手，“你……”</p>

顾寒生望她带着萌萌水雾的眸，心脏一震，有种感觉急速地自尾椎骨那个地方升起。</p>

接着又是“啪”地一声清响。</p>

“顾寒生，你变态啊？”</p>

男人唇边蔓延开低低的笑声，俯身在她肩膀上狠狠咬了下，方才低哑着嗓音冷笑：“乖，我要是变态你就惨了。”</p>

但凉纾觉得，自己现在就挺惨的。</p>

落地窗外，远处平静的湖面在一片苍翠的古树之下如同浮光掠影，再远处，是虞城高耸入云的摩天楼，这些钢筋水泥被层层外衣包裹装饰，透露出极强的现代化气息。</p>

黑沉沉的天空不似往常那样沉寂，绚烂的烟花在夜幕之下盛开。</p>

凉纾趁他不注意时伸手朝自己的右边臀部摸去，又使劲儿搓了两下，这才没有那种辣辣的刺痛感。</p>

这个时候，她脑中掠过的是，这人下手也太狠了。</p>

最后落地窗前，凉纾还是没能逃过。</p>

这样的场面是她几乎从未想过的，她刚开始十分抗拒，找了各种理由搪塞他。</p>

譬如：“这里会有人看到。”</p>

他回：“没人看得到。”</p>

“我贴在窗户上，会冷。”</p>

然后他就伸手横在她和窗玻璃之间，低头看着她一言不发。</p>

沉默了两分钟。</p>

凉纾实在是有些承受不住，她气喘吁吁，五指张开贴在微凉的窗玻璃上，开口，“就算没有人看到，外头的树啊草啊花啊都在看……”</p>

接着顾寒生就在她说这话时，得逞。</p>

男人菲薄的唇抿出似笑非笑的弧度，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感觉暂时舒缓了紧皱在一起的眉，淡淡冷嗤，“那你可要数清楚了，这卧室里……床在看，灯在看、桌子沙发都在看……”</p>

凉纾一张脸十分绯红，最后分出心来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狠狠捂住了顾寒生的唇。</p>

夜还很漫长。</p>

后来辗转到床上。</p>

凉纾在昏暗的环境里盯着他，她问他，“我吃药，你不生气了吗？”</p>

他没停下，垂眸看她时，有温热的汗珠顺势落到她的脸上。</p>

“你觉得呢？”</p>

落下这样一句话，凉纾甚至分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意思。</p>

后来她明白了。</p>

濒临临界点时，他突然拿了枕头垫在她腰下，凉纾咬牙，手指死死扣紧他的手臂，摇头不止，“不行不行不行……”</p>

“我绝对不允许我的孩子叫别的女人妈……”</p>

顾寒生，“……”</p>

他的小太太是有着怎样迂回婉转的心思才会讲出这样的话的？</p>

长夜漫漫。</p>

这晚，结束后天边泛起虾背青，属于新年的第一抹曙光在东方缓缓升起。</p>

凉纾终于得以休息。</p>

身体疲惫，甚至这个状态可以说是陷入了半昏迷，可意识清醒。</p>

她怔怔地盯着天花板，听着寂静的房间里自己的心跳声，忽地翻了身，将脸埋在枕头里，有眼泪从眼眶里挤出来，沁到松软的枕头里。</p>

身旁，顾寒生也是一脸倦色地伸手想将她揽到怀中，却发现女人肩头微怂。</p>

他拧眉，撑着脸望着她，“怎么了？”</p>

良久，有低低的压抑着的哭声传来：“顾寒生，我不能怀孕我真的不能怀孕……”</p>

安静的空气里，似乎有叹息声滑过。</p>

他将她的脸扳过来，眸子直直地盯着面前女人湿漉漉的双眸，“为什么不能？”</p>

凉纾看了他一眼，跟着又有眼泪瞬时落下，“就是不能。”</p>

“如果我强求呢？”他眉头拧紧，淡淡地看着她脸上的眼泪。</p>

她又看了他一眼，“多的是女人给你生孩子，以后你跟别人结婚了，想生多少生多少。”</p>

这话差点让顾寒生心头又蹿起一股火，也不知道是胃里烧得厉害还是心里烧的厉害，他沉沉地盯着她看了足足一分钟，随后双手放开她的肩，闭上眼睛，“强求不行，那就顺其自然。”</p>

凉纾在这熹微的晨光里看着他刀刻般的眉眼，点点酸软的抱怨在心头开始蔓延。</p>

昨晚他弄她的时候，那架势看着可不想顺其自然的姿态。</p>

一切能让她受孕的姿势跟辅助道具都用了。</p>

甚至还迟迟不让她去清理自己。</p>

罢了，大不了再偷偷背着他吃药好了。</p>

凉纾这么想着，也沉沉地闭上眼睛。</p>

……</p>

2017年的第一天，顾寒生病了。</p>

正是一个日光比较充足的午后，凉纾是被身侧的人身上的温度给烫醒的。</p>

顾寒生高烧，脸色发白，跟昨夜的他判若两人。</p>

凉纾打了季沉的电话，穿好衣服就喊他起床。</p>

但她并没有叫醒他。</p>

想给他穿衣服也不行，到最后，凉纾蹲在床边，咬牙看着他，“顾寒生，你醒来，我们去医院。”</p>

没反应。</p>

她望着男人发白的脸色跟略干的唇，想到昨天晚上某些疯狂的画面，凉纾心头一紧，眼泪跟着夺眶而出，“自己明明就不行，为什么要逞强呢？折腾我也折腾你自己。”</p>

“要是被老太太知道了，她肯定得怪我……我……”</p>

凉纾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倏然间就没什么生气的脸，忽地一下趴在床上，哽咽道：“你别是……别是……那什么尽人亡了吧？”</p>

有一只手伸过来盖在凉纾头顶，她一怔，止住了声音，抬头看着他。</p>

顾寒生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那双深沉的眸朝她看过来，随即唇角勾出一抹薄笑，“顾太太口中的这个死法事关男人尊严，不好。”</p>

凉纾却突然笑了，“我以为你……”</p>

顾寒生难受是真的，他目光扫过一旁放着的干净衣物，沙哑道，“给季沉打电话了吗？”</p>

“打了。”凉纾点头。</p>

“那咱们回家。”</p>

凉纾手指探上他仍旧滚烫的额头，“你发烧了，咱们应该去医院。”</p>

“叫医生去零号公馆。”</p>

……</p>

顾寒生后来在车上陷入半昏迷状态。</p>

凉纾当即就让司机掉头去医院，季沉事先打电话将一切都安排得很妥当。</p>

车上，凉纾催促司机快一些，季沉看了仪表盘，对后座的人恭敬道：“太太，再快就违法了。”</p>

凉纾有些接受不了，他的座驾上常年都背着温热的湿毛巾，所以此刻凉纾一边用热毛巾敷着男人的额头，一边问季沉，“他昨天晚上都好好的，怎么今天突然就生病了呢？”</p>

前座，季沉沉吟片刻，回了凉纾几个字：“太太，病来如山倒。”</p>

而真实原因恐怕只有季沉知道。</p>

前几日，老板没有任何顾忌地饮酒，那几天更是时时刻刻烟不离手，一日三餐也没好好吃，他本身胃就问题，这么折腾几天，不生病才有假。</p>

凉纾分不出心来认真跟季沉说话，也就没多想。</p>

走的vip通道，等给他检查完挂上水已经快接近下午一点了。</p>

医生诊断出来，是过度劳累和大量烟酒导致的轻微胃出血。</p>

病房门口，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拧眉苦口婆心地说，“还请平时多劝劝顾先生，没有人的身体是铁打的，这次还好，情况不算很严重，这些日子记住饮食清淡，可千万不能再喝酒了，烟也要控制。”</p>

凉纾只得连连点头。</p>

最后，她朝身侧的季沉看去，“这几天出差，他经常喝酒吗？”</p>

“太太，先生应酬多,席间喝酒……”在所难免。</p>

话未说完，凉纾打断他的话，“他喝酒你身为助理就不能拦着点？”</p>

没等季沉的反应，凉纾转身朝病房里去了。</p>

下午点儿，凉纾才用午饭，不过是医院里最简单的便餐。</p>

门口守着保镖，顾寒生因病住院这事没有走漏一点儿风声。</p>

再晚点儿，老太太温明庭打来电话。</p>

彼时，顾寒生刚刚醒来不久，时倾送来了重要的文件凉纾出去取了。</p>

等她回来，就见坐在病床上的男人抬眸格外深沉地看着她，他将手机给凉纾递过来，嗓音喑哑，“电话。”</p>

她连忙将手中的文件放到一边，看了眼顾寒生，忙走过来拿手机，看到是温明庭的电话，她朝顾寒生投去询问的目光。</p>

男人脸色不太好，带着一种颓废的感觉，他说，“老太太打电话让我们回顾宅吃饭，你找个理由推脱了，这事不能让她知道。”</p>

在电话被自动挂断的前一秒接起，她喊了声，“妈。”</p>

温明庭在那头笑了笑，“阿纾，不早了，你和寒生过来了吗？”</p>

这压根没有给凉纾任何反应的余地，直接就问人在路上了吗。</p>

凉纾觉得自己招架不住，她握紧电话侧头看着顾寒生。</p>

偏偏他一言不发，只盯着她看。</p>

凉纾清了清嗓子，才慢慢道，“妈，寒生说……今天我们在外头过，我以为您知道……我们这立马就过来……”</p>

老太太一听这话，当即就明白了，虽然有些失望，但看到两个小辈感情颇好，她忙让他们不要过来了。</p>

挂断电话，温明庭放下手机，冲一旁煮茶的梁清笑眯眯地道，“我今年怕是要抱上孙子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