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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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10月底，陆瑾笙曾经让助理办过一张手机卡，并为这张手机卡专门买了一支新手机。</p>

这支手机只有一个联系人。</p>

也只有唯二几个人知道这个手机号码。</p>

三年期间。</p>

这支手机从不曾缺过电，但它也不曾响过一次。</p>

2016年年末某天清晨，这支电话发出了它生命中的第一声吟唱。</p>

被铃声吵醒的前两三个小时，陆瑾笙也才刚刚入睡而已。</p>

他昨天从医院出来之后在做什么呢？</p>

他就坐在车里抽烟。</p>

一更接一根地抽。</p>

直到最后封闭的车厢里充斥着的浓烈烟味已经将空气挤得没有任何余地了，人几乎没有办法待在里面。</p>

尽管如此，陆瑾笙还是在这样浓烈的气味里坐了良久，可是尼古丁的味道只能麻痹身体，不能麻痹神经。</p>

某些影像越来越清晰，那一刻，他看到了过往。</p>

那一年，他二十岁。</p>

这个年纪，同龄的人多数还在大学的校园学着某些枯燥乏味的理论知识，备考着各种或易或难的课题科目。</p>

说不定，还在抱怨考试太难，脑子不够用。</p>

又或许在烦恼，今天的午饭吃什么，晚上的课要怎么逃过去。</p>

但这个时候陆瑾笙早就已经入驻陆氏，成为陆氏中高层决策团的人员之一。</p>

家族企业，也根本没有那种从底层做起一说。</p>

陆瑾笙是天生的掌权者。</p>

陆家不做地产项目，这是规矩。</p>

而面对日渐发展的社会，陆瑾笙当时将目光盯在互联网上，当时互联网已经算比较普及了，也有好几家发展势头比较好的公司。</p>

年纪轻轻的陆瑾笙跟投资顾问不分昼夜地分析走向，谈论利弊，最终他顶住了所有的压力在股东大会上凭一己之力以压倒性的趋势促成了接下来好几桩大型收购案。</p>

结果跟效益怎么样，不言而喻。</p>

自此，陆瑾笙这个名字在商界名声大噪。</p>

提起陆瑾笙，商界的多数人的评价都是：年纪不大，但眼光毒辣，手段狠。</p>

收购案进展并非都顺利。</p>

年仅二十岁的他，曾经逼得一家电子公司的老总差点跳楼。</p>

年过四十的男人站在天台边缘一脸绝望，他手指抓着栏杆，看向那方穿着一身白衣黑裤的男人，他在祈求陆瑾笙：“我给你下跪，好吗？放我一条生路吧，这公司是我的命，你夺走了它我就算不死也没了大半条命。”</p>

现场除了他和陆瑾笙，还有媒体，还有医院人员、警署跟消防的人员。</p>

有人建议陆瑾笙：何必把人逼到这个地步，要是对方真的跳楼了，你们陆氏就完了。</p>

陆瑾笙俊美的脸上不显半点青涩，他眼里是最极致的冷漠，他长腿往前一迈，站在边缘的男人慌得几乎快要崩溃，他一条腿翻越了栏杆，整个人呈现跨坐在护栏上的姿态。</p>

身后众人跟电视机前的人们都暗自捏了一把汗。</p>

还有某些陆氏在商界的竞争者更是在开高层会议的时候公然将屏幕调到这个频道，他们姿态轻浮，他们在笑，他们在说：这还真是一出好戏。</p>

他们心里都在说：跳吧跳吧，最好能将地上砸出一个大坑。</p>

这个大坑会慢慢将陆氏建立起来的基业一点一点给吞噬掉，最终陆氏将在商界不留下任何一点痕迹。</p>

这只是这些竞争对手心里的期盼，或多或少都带了夸张的成分，但是若这人真的被陆瑾笙逼得跳楼而死，陆氏会有什么后果可想而知。</p>

这是当着大众发生的赤裸裸的犯罪行为。</p>

但是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屏幕里的陆瑾笙非但没有停下脚步，他又往前跨了一步。</p>

中年男人吓得腿都软了一截，冷汗涔涔，他冲前方颤抖地大吼，“你你不要再过来了，你再过来我就立马跳下去！”</p>

只见年轻男子淡漠地将双手插在西装裤袋里，他嘴角带着阴柔的笑，他说，“你跳。”</p>

淡淡两个字落下，更是让众人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p>

中年男人浑身都在发抖，这时，大家怕的不是他有胆子往下跳，他们怕的是生怕他手上抓不住或者脚上打滑失足跌下去。</p>

三十秒后，陆瑾笙又往前迈了一步。</p>

此刻，两人之间距离只有短短两米。</p>

他目光略阴鸷，唇角的笑意却比刚刚还要深。</p>

“怎么不跳了？你死了陆氏给你收尸，你尸体砸出来的坑陆氏给你填平，你死后引发的舆论陆氏承担，甚至于，你的妻儿陆氏给你养着，这些够了吗？”</p>

这些话媒体没有收到音。</p>

现在太过于紧张，警方怕出什么事，刚刚已经把媒体给赶到天台入口处去了。</p>

陆瑾笙的这些话只有在现场的人才听的清清楚楚。</p>

有年轻的警员没忍住，揪着身侧人的衣服，一脸痛楚，他咬牙极小声道：“这简直触及到我的知识盲区了，长这么大，就他妈没见过这么狠的人！”</p>

稍微年长点儿的警员也是一脸郁色：“别说是你，我也是。”</p>

“等会儿这人要是真的跳下去了，我简直无法想象后果……”</p>

但陆瑾笙没有让这个坏的结果发生。</p>

现场都没人敢大声说话，更加不敢突然出声，就怕吓到那男人。</p>

可下一秒，陆瑾笙突然提高的音调吓到了在场的所有人，他说，“还不敢跳，是么？！听说你妻儿在前些日子被你送到国外去了，你是为了避开他们自己跳楼还是你觉得你这手段能得逞，过段时间还能将他们接回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p>

最后一句，旁人没有怎么听清。</p>

但这中年男人是听得清清楚楚，清晰得像是有人拿着锤子把钉子给钉到他脑袋里似的。</p>

一个懂得将其他事都安排的妥妥当当，还许诺过儿子要陪他去某个地方游玩的人怎么可能真心寻死？</p>

寻死，不过是手段而已。</p>

他有手段，陆瑾笙也有。</p>

陆瑾笙说完，不再看这男人一眼，他转身朝天台入口走，在经过男助理身旁时微顿，“谁也别劝他，让他自己爬进来，另外，把合同准备好。”</p>

脚步声响起，比他年长好多岁的男助理回头，只来得及捕捉到一抹扬长而去的身影。</p>

他抬手抹了一把冷汗，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完了。</p>

视线里，天台边缘的中年男子从护栏上下来，半跪在地，一脸绝望不甘。</p>

好多人都说，陆瑾笙这种决策力跟赌徒心理是浑然天成的，但风险太大，是为商者的大忌。</p>

可说这话的人至今没有见他赌输过。</p>

这一年的陆瑾笙，人生并未发生什么太大的变化，变化的是心境。</p>

他在公司决策层有足够的话语权，在商界有震慑他们的气魄，但极少人见过他笑。</p>

只偶尔露出来的嘴角弧度都是冷魅凉薄的。</p>

外人不知道，甚至连陆家人都不知道，只有陆瑾笙自己知晓。</p>

他的母亲梁奚音，那个美丽的女子得了严重的抑郁症。</p>

他的父亲陆振林，背着母亲养了一个小三，多年。</p>

母亲梁奚音去世时，他十来岁的妹妹正在国外跟姑姑待在一起，没有亲眼目睹国内发生的这些风风雨雨。</p>

陆瑾笙为了不影响到陆遥，他自私地没让陆遥回来参加梁奚音的葬礼。</p>

参加葬礼又有什么用呢？</p>

梁奚音从楼上跳下来，摔得的实在是有些惨烈，脸也不完整，连让人见她最后一面的资本都没有。</p>

陆姑姑赶回来时，给陆瑾笙带了陆遥的照片，后来葬礼上，陆瑾笙将陆遥的照片给梁奚音烧去了。</p>

甚至坊间有人悄悄传，说陆瑾笙雷霆手段，明里暗里逼了多少人家破人亡，这都是报应。</p>

不过无稽之谈，也没人理会就是了。</p>

这一年是2005年，时间走到年底，十三岁的凉纾带着她那为数不多的行李来到了陆家。</p>

是陆家老爷子陆礼贤亲自牵着凉纾从陆家大门进来。</p>

有陆家老爷的威严摆在那里，这天倒是不少人在门口迎接凉纾，那一张张脸上全是笑。</p>

男人们表情倒是还好，女人们明明心里都已经腐烂成了一堆细菌，但面上还似开了花地笑，特别讽刺。</p>

陆礼贤不信牛鬼蛇神，他一生自负，也讨厌家宅里有人嚼舌根，有关凉纾是煞星，不吉利这类话，她们也只敢在私底下说说。</p>

这些话更加不敢传到陆礼贤耳朵里。</p>

但家宅大，每年的敬神拜佛仪式少不了，陆家祠堂里还摆放着历代陆家的掌权人。</p>

此时正值旧历新年，陆家各处随处可见已经燃完的香火。</p>

陆瑾笙当天不在家，他是晚上才回来的。</p>

晚上在陆礼贤的书房，陆礼贤将凉纾牵到他面前，对他说，“这是阿纾，以后就是你妹妹。”</p>

那是一张足够惊艳人眼睛的脸。</p>

不过十三岁，却已然能够看出长大以后的绝代风华。</p>

眼睛很美，清澈纯净，带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冷静狡黠。</p>

眉毛、鼻子、嘴唇没有哪一处生的不好。</p>

但陆瑾笙面上没有半点喜悦的情绪，他低头无声无息盯着那张脸，插在裤袋里的双手慢慢握紧，这是他唯一泄露情绪的地方，但是无人看见。</p>

陆礼贤取下唇间咬着的大烟卷，镶嵌了玉石的龙头拐杖狠狠在地上一杵，发出震人心魂的声音。</p>

陆瑾笙明显看着凉纾瘦小的身子抖了一下，但唇依旧抿的紧紧的，眼神一直胶着在他脸上。</p>

“陆瑾笙，我跟你说话你听不见是不是？！”</p>

他人高，凉纾一直看着就要一直保持着抬头的动作，她倒是不怕累，从陆礼贤向他介绍开始，凉纾就一直仰头看着他。</p>

陆瑾笙懒懒地扯了一下唇，他蹲下，这就显得他姿态要低一些了。</p>

年轻男子微微抬高下颌线，看着近在迟迟的脸，他恍然想起前几日，那个下着大雪的晚上，她戴着帽子蹲在灌木从下，他也是像此刻这样蹲下。</p>

四目相对，那个晚上，陆瑾笙看到了朦胧模糊的大雪夜色下那双漆黑能惑人的眼睛。</p>

亦如此刻。</p>

他盯着凉纾，但话却是对着老爷子说的，“妹妹？你把陆遥置于何地？”</p>

凉纾这时候很瘦，穿着陆家给她买的昂贵的衣服，可依旧能够很明显地看出来不合身，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但那张脸跟那双眼睛太过漂亮，让陆瑾笙心头愤怒渐渐浮起。</p>

他的母亲因她而死。</p>

他为了给陆遥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自己的亲妹妹还不能回国吊唁。</p>

而她呢？</p>

还能安然无恙地走进陆家大门。</p>

上天还是不够公平。</p>

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不懂什么是痛苦。身体上的报复，她只会喊痛；而精神上的报复……这个年纪她能懂什么？</p>

陆瑾笙给自己和她的期限是十年。</p>

十年后，凉纾二十几岁，那时候，有些痛是能够直击心灵的。</p>

就算不能让人痛不欲生，但也能使人心生恐惧。</p>

那种恐惧跟十三岁时的凉纾感受到的绝对会不一样。</p>

后来是2013年，陆瑾笙作为凉纾的担保人，他专门买了一支手机，号码只有凉纾跟债主一方知道。</p>

三年期限，凉纾还不上那钱，债主方会将电话打到这个号码上来。</p>

但除了凉纾，债主一方几乎达成了一致共识，陆瑾笙是什么人，他们随便怎么逼凉纾都行，但打这个电话，那得慎重慎重再慎重。</p>

所以等于说，这个电话只有凉纾能打。</p>

但凉纾不会打。</p>

那三年，她在陆瑾笙的势力下苟延残喘，努力活着，成为了虞城的蝼蚁。</p>

陆瑾笙让她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不要让他看到她那张脸，公共场合她侥幸要是遇到了他也要绕开走。</p>

否则……否则会怎样什么凉纾不知道。</p>

因为她的确做到了不主动出现在陆瑾笙的面前，见到他也是能躲就躲。</p>

但其实，偌大的虞城，她在社会的底层，陆瑾笙跟她是两个世界，两人也不会有那种可以遇到的场合。</p>

也无人知道，那支手机陆瑾笙多数时候都带在身上。</p>

终于，在2016年年末的这天，它响了。</p>

几个小时前才躺下，大脑跟肺都吸入了不少的尼古丁，可现在，他却异常清醒。</p>

电话被自动挂断的前一秒，陆瑾笙接起。</p>

安静的卧室里，手机里除了些微滋滋的电流声再没有其他声音了。</p>

连轻微的呼吸声都没有。</p>

沉默异常。</p>

陆瑾笙不开口说话，那头也不开口。</p>

于是无形中，好像有一股硝烟弥漫着。</p>

两边都沉得住气。</p>

顾寒生眯眸站在阳台上望着外头模糊的别墅风景，他面上十分平静，但心里却翻腾着惊涛骇浪。</p>

没有声音比有声更可怕。</p>

这天早上，顾寒生和陆瑾笙，隔着电话两端，双方均没有吐露一个字，但这通电话却长达五分钟。</p>

像是一场谁都不肯认输的较量。</p>

最后是怎么挂断的呢？</p>

陆瑾笙这支手机各方面性能跟不上，长久不用，无形磨损很严重，加上久不充电，自动关机了。</p>

通话中断，顾寒生敛着眉目间分外浓稠的情绪，半阖的眸中点点坏情绪一点点蔓延开来，而后便像是雨后春笋一样开始在心头生长。</p>

这种感觉源于凉纾带给他的未知，也源于他无法掌握电话那头的人。</p>

这种感觉实在是有些糟糕。</p>

顾寒生觉得自己需要舒缓一下，他回了卧室，凉纾还在睡，他没看她径自去衣帽间换了衣服，然后穿戴整齐下楼，一身商务的打扮。</p>

下楼碰到温明庭，她皱眉，“这才七点，就要出门？”</p>

这个时节，早上七点钟，外头天色都还没亮。</p>

他臂弯里搭着外套，一边朝门口走一边说，“嗯。”</p>

“什么事儿这么着急？好歹吃了早餐再走，能耽搁多少时间？”</p>

说完温明庭就要叫梁清开始摆早饭，但顾寒生只是脚步微停，看了一眼楼上，随后说，“急。”</p>

他顺势就将外套给披上，方才又道：“今天平安夜，晚上不确定什么时候能赶回来，阿纾昨天受了惊吓，麻烦妈白天多跟她说说话，您要煎药给她补身子也请备一些甜的干果零食，解苦。”</p>

温明庭倒是愣住了，她看着顾寒生的背影，似有若无地叹了一口气。</p>

今天顾寒生确实忙，年关将近，事情多。</p>

早上九点公司开会，中午和某传媒公司老总吃饭。</p>

席间谈起明星阮芸芸，对方说，“今年芸芸为顾氏代言的产品，我看市场还不错，不知道明年还能不能有这样合作的机会？”</p>

明面上是为了探听还有没有合作的机会，实际上是想打听顾寒生跟阮芸芸之间有没有可能。</p>

景家老爷子葬礼上，顾寒生携一年轻貌美的女子出席，有人扒了扒，这位非圈内女子。</p>

一时之间，阮芸芸成为笑话。</p>

娱乐圈的风向就这样，多的是摇摆不定的墙头草。</p>

阮芸芸和顾寒生传了几次绯闻，双方态度模棱两可，阮芸芸方是纯粹为了抱大腿三缄其口，而顾寒生这边……这边是看懒得理会了，加上顾太太这个正主都不关心，他又何必？</p>

这才导致给了外界一些错觉。</p>

而上次另外的女人出现算是变相地打破了顾寒生跟阮芸芸的关系。</p>

现如今，这老总又旧事重提，怕明年失了这个靠山。</p>

顾寒生对此没有表态，他拾起餐巾擦擦嘴角，薄唇抿出一抹淡淡的弧度，说，“只要能带来利益，一切都好说。”</p>

对方松了一口气，但没想到顾寒生随即就又接了一句话：“当然，商场如战场，变数多，不到那一刻，谁也看不到结果。”</p>

下午，顾寒生和季沉一同去参加一个酒会。</p>

顾寒生只露了一面，算是给面子了。</p>

出来中途，门童拉开酒店大门，恭敬地弯下腰。</p>

外头冷风呼呼，雨夹雪，今日气温又低了一些。</p>

季沉将偌大的黑色雨伞高举至顾寒生头顶，两人在一众随行人员的护送下往停车场走。</p>

季沉说，“有一位叫江平生的，论年纪和太太最接近，是个十分优秀的人物，年仅二十二岁就是虞大的博士研究生，在校期间，发表了不少影响深远的论文期刊，也调查了当年他周围的同学老师，都说不认识太太，这样看来，这最后一位也可以排除了。”</p>

二十二岁，虞大的博士研究生。</p>

仅仅这几个字眼就让顾寒生停住了脚步，他站定，身后一众人也随着他的节奏停了下来。</p>

男人微微拧了眉，一言不发，却有似有若无的叹息从口中发出。</p>

季沉看了一眼他的脸色，随即道，“或许，之前排除的名字里有生字的人我们可以再排查一下。”</p>

顾寒生侧头看了一眼季沉，摇摇头，脚下迈步，继续朝前走。</p>

虞城顾寒生几个字，代表的是至高无上的财力。</p>

这位集团高位决策者他心思深沉难测，嘴角时常带笑，跟他打交道，大多数人都知道他笑容底下隐藏的肯定不是笑，但具体是什么，他们猜不透。</p>

比起旁人，跟在他身边多年的助理和秘书多数时候都能猜中他的心思。</p>

猜中，但不能说，更加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在猜测他的心思。</p>

但今天，季沉却一点都没领悟到这位老板那声叹息里隐含的意思。</p>

如今这个时代，日益发展的社会，带来了很多新的东西，但也固化了很多东西，从某些方面来讲，人的多样化发展被限制，个性能力不如从前那辈。</p>

那时候，多数人都是用脑子想问题，而如今，多数人都依靠某种东西促使脑子想问题。</p>

偏偏如今的社会，更加求贤若渴。</p>

江平生这三个字，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名字。</p>

但季沉那简短的一段话，便赋予了这个名字更重要的意义，一个人的身平很好用文字跟数据概括出来，但他为此付出的努力却很难用文字诉说。</p>

顾寒生惜才。</p>

他让季沉去查的都是曾出现在城郊公墓墓碑上的名字，这代表着什么意义自然不言而喻。</p>

听到二十二岁，虞大的博士研究生，本是年年轻有为，却奈何天妒英才。</p>

怎么能不令人惋惜呢？</p>

顾氏能发展到如今的地步，也离不开公司里某一群高智商好头脑的“精英”。</p>

对于这类人，顾寒生和他们相处时，再不是高高在上的领导者，而是“朋友”。</p>

车上，季沉及时从前座递过来一张干净温热的毛巾，顾寒生一边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一边说，“有些时候嘴上说的不一定就是真的，再查。”</p>

“太太当年的大学，也需要查吗？”</p>

后座，男人递过来一道眼光，“你觉得呢？”</p>

……</p>

江九诚被季沉的人带走时，当时梅姨妈和他一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