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暗花明（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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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战事起，他的家人必然是首当其冲地被迁怒。</p>

乌满愿意慷慨赴死，就是为了保护家人，卫霖的话让他醍醐灌顶般醒悟过来。</p>

是啊，在苗疆百姓看来，中原发兵是因为他的缘故，那他就是千古罪人，他的家人在苗疆还会有活路吗？</p>

乌满浑身发冷，有些气弱地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p>

“我曾经听过乌满将军的大名，知道你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只不过得罪了上官，才多年郁郁不得志。卫某爱才惜才，不忍将军一身本领却明珠蒙尘，想问问将军，愿不愿意给你自己一个机会？”</p>

乌满即便一开始脑子有点迟钝，说了这半天话，也反应过来了，他冷笑两声：“你是让我叛国？”</p>

“不，我只是想给一个被自己国家放弃的人一条活路，给他和他的家族一个洗刷耻辱的机会。”</p>

乌满苦笑着喃喃：“洗刷耻辱？我若是叛国了，才会变成真的耻辱吧？”</p>

“识时务者为俊杰，朝廷对苗疆用兵势在必行，苗疆除了地理优势以外，还有什么能和我们抗衡的？苗疆失败只是迟早的事情，若你愿意弃暗投明，再好不过，毕竟我确实欣赏你的才华。但若你执意不肯，我也不会多费口舌，就是不知道你的家人将来会不会怪你。”</p>

看着卫霖漫不经心的样子，乌满不禁倒吸一口冷气。</p>

他率兵多年，自然知道双方的差距有多么悬殊，若是中原执意进攻，确实如卫霖所说那般，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可是……他真的要背叛自己的国家吗？</p>

乌满很是犹豫挣扎：他不背叛，苗疆也会被灭，他的家人还很可能会出事；若是他现在投诚，起码能够救出他的家人。</p>

卫霖看着满脸纠结的乌满，继续劝说道：“我们出兵，不过是因为苗王倒行逆施，屡次插手我国朝政，是可忍孰不可忍！但我们无意于屠杀苗疆百姓，若你愿意，那么这场战争可以早日结束，也可以让更多的苗疆人幸免于难。”</p>

该说的都说了，卫霖没有丝毫迟疑地起身离开。</p>

许久以后，乌满长叹一口气，抬手捂住脸，有眼泪从指缝中流出。</p>

过了几日，从牢房中传来消息，乌满愿意为朝廷效力，但是一定要保证他家人的安全。</p>

对于乌满的请求，卫霖一口答应，说自己几日前已经派人去营救他的家人，若无意外，大军抵达前线之时，就能见到面了。</p>

乌满闻言，不由怔住：“若是我不答应呢？”</p>

卫霖淡淡道：“你会答应的。”</p>

乌满终于心服口服，再无二话。</p>

苗疆这些年的诸多小动作都被中原朝廷忍了下来，他们也开始有恃无恐。</p>

之前暗中派到中原的五万大军全都有去无回，让苗王悲愤了好些日子，原本还想着寻个时机再给中原找点事情的时候，突然惊闻中原居然派大军前来。</p>

大战一触即发，苗疆人心惶惶。</p>

苗王急忙派人联络周边国家，希望能得到援助，一同抗击中原军队。</p>

可他不知道的是，卫霖早就派人劝说各国国君：若是相安无事，以前怎样，以后还是怎样。若他们非要与苗疆沆瀣一气，中原军队必将不惜一切代价地一同荡平，绝不手软。</p>

见过中原使臣的小部落们，纷纷沉默了。他们可没有苗疆那样的先天优势，若是以卵击石，恐怕形势不妙。</p>

原本就是为了利益而暂时结合的盟友，对苗王的求救选择无视。</p>

苗王连续多日寝食难安，始终没有等来盟友的援军，而中原人已经大军压境。</p>

中原的将士们不畏生死，又有了熟知苗疆大军底细的乌满领路，若不是忌惮苗疆的瘴气丛林，恐怕早就打到苗疆腹地了。</p>

就在中原军队被地势困扰裹足不前，苗疆人终于能喘口气的时候，与苗疆相邻的南越突然起兵，举全国之力攻打苗疆。</p>

此前，苗疆将全部兵力都放在应付攻势猛烈的中原部队，后方基本没有人。所以南越军队异军突起，很快就从后面撕开了一个口子，杀了进来。</p>

苗疆欺压南越已久，一直将南越视为自家的后花园，从来没想过南越会自不量力地对付他们。</p>

虽然此前得知南越在偷偷和中原买兵器、练兵，但是他们没有太放在心上。</p>

过于轻视的后果，就是前头中原大军虎视眈眈，后头的南越势如破竹。</p>

南越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很快就杀到了苗疆腹地。</p>

唯一可惜的是，苗王在南越军杀进皇宫之前就带着钱财逃跑了，没有捉到人。</p>

不过当苗王狼狈出逃的消息传到前线的时候，原本斗志就不是很高昂的苗疆军队，军心更加涣散。</p>

之后，中原大军和南越军队慢慢形成合围之势。</p>

前后只用了不到半年的时间，苗疆的将士，一半战死，一半被俘。</p>

虽然朝廷的军队伤亡也很惨重，但是比原本预计的已经要好出许多。</p>

在众人看来，这无疑是一场荡气回肠的胜利。</p>

大军班师回朝之际，皇上亲自到城门口去迎接。</p>

与朝廷的军队一同到来的还有南越国主和公主。</p>

“他们怎么也来了？”</p>

“听说，就是因为有他们的帮忙，苗疆才能打得这么顺利。”</p>

“那他们这次来，是来要回礼的？”</p>

“八成就是。”</p>

“哦，那给他们些好处也是应该的。”</p>

……</p>

文武百官和百姓们的猜想也差不了多少，所以在第二日早朝的时候，当南越国主交出国书，表示愿意归顺朝廷的时候，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p>

只有皇上、卫霖和丞相宋志远脸上没有任何变化。</p>

尚书令王雍攥紧了藏在朝服中的双手。</p>

当日听到南越伸出援手的时候，他就知道此前控诉卫霖私售铁器的事情，十有八九会不了了之。</p>

可是今日才知，他所以为最坏的结果，远远没有事实让他绝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