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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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洗过脸后，那福气夫人就得来绞面了。</p>

那妇人和婆子笑眯眯地打量了春归：“从前也见过越娘子，今日这气色却是越发地好，人逢喜事，福气更盛！”</p>

进来便开始说起吉祥话，里正媳妇儿一听高兴得跟什么似的，赶紧掏出一个红封递上：“劳动夫人了！”</p>

那夫人收下红封，便着手拿起面粉，一层一层地往春归面上抹，抹完后，捏着棉线一端，另一端也是咬在口中，凑上前一下一下地弹着。</p>

第一下便让春归疼得叫了出来，几个妇人跟早就知道似的，立刻将人按住。</p>

“丫头，忍一忍啊，绞过面上妆好看！”</p>

春归没法子，只能咬牙忍下。</p>

福气夫人这边绞着，那端盆的婆子便说着吉祥话：“福筷举一双，贵气从天降，去污求吉利，百年得平安。一净额头，嫁人不会饿，劳动不怕累，孝顺有人爱；二净眼睛，消灾又解难，夫妻手牵手，一直到白头……”</p>

里正媳妇儿又摸出红封塞进婆子的怀里。</p>

这动作行云流水，这一路过来怕是塞了好几个了。</p>

春归不由得觉着有些好笑，一笑，又是一下弹下来，疼得她眉心直跳。</p>

好不容易绞完面，众人凑上来一瞧，果然面色红润细腻，正适合上妆。</p>

这下就轮到郭夫人留下的几个丫鬟了。穿衣上妆，都跟赶时间似的，几个妇人更是，你拨动一下簪子，我查看喜服的缝角，将春归整个人从上到下前前后后都翻了一遍。</p>

屋子外时不时有郭家的管事高声说话，来回跑动的声音此起彼伏。</p>

这一日，所有人都忙得打转，只春归一人异常平静。</p>

平静地上妆换衣，平静地盖上知敏亲手绣的喜帕，由里正娘子亲手扶出去。</p>

正好跟一同出来的郭如意碰上，里正媳妇儿也同郭夫人笑着点头，其余妇人丫鬟一道跟在后头。</p>

两个姑娘家都蒙着盖头，被众人簇拥着一前一后走出闺房，迎头撞上外面热闹的景象。一院子人的祝贺声吉祥话不断，里正媳妇儿不知藏了多少个红封，一个接着一个地发。</p>

两个新娘子一道站着等待吉时。</p>

春归不是不高兴，相反，这一日她跟祁佑一样，也曾在梦里梦外想过多次。过往种种袭来，只有祁佑能得她心思。</p>

她正是觉得，这样的日子就如她过去一年一样寻常，顺其自然地一步一步走着，走到了今日，她迎来的是她命中注定的这一日，而非千求万求。</p>

她的一生，将和这人白头到老，和家人相望相守，可眼见且一目了然。</p>

这样的稳妥叫她整个人越发平静且从容。</p>

……</p>

此刻另一头祁佑跟知行正出发，胸前别了大红绸上马，前边迎亲的后头的一干聘礼由人手抬着，周晗在旁也跟里正媳妇儿似的，正打算一手一个红封地交出去，面上笑意不止，比两个新郎官看着还要高兴。</p>

家门口被挤得水泄不通，镇上凡是得空的，不论是小老百姓，还是那些员外地主老爷，都早早地到了门口庆贺。</p>

那些从私塾来的几十号乡民更是天还没亮就来了这儿，就在门口最近的一处团团围起来。</p>

周晗自然是头一个发到这些乡民手里，可还没等他交付到头一个人手里，只见前头那一批里有个老人家颤颤巍巍将手里的一个盒子递给了他。</p>

周晗忙疑惑道：“这是……”</p>

那老汉不好意思地笑笑：“咱们手头紧，就给大人们凑了一套茶具，周大人替大人们收着吧。”</p>

这话一落，周晗手一颤，差点没接住。</p>

这乡民们竟还琢磨着送礼……送的还是茶具。</p>

一套茶具并不便宜，这凑起来怕也是费了不少银钱了，可也足见这贺礼的费心。</p>

他赶忙看向正上了马的祁佑跟知行。</p>

这群乡民就在最前头围着，两人怎会听不真切。</p>

瞥到周晗不知如何定夺的目光，祁佑又看了一眼这一群满面赤诚的乡民，叹了口气，温声道：“那便谢过各位乡亲们了。”</p>

再回头朝周晗道：“礼尚往来，也该叫乡亲们多沾沾喜气。”</p>

他一说，周晗就懂了，又从怀里掏出一堆红封，前排眼熟的流民一人塞了好几封。</p>

他算了算，一封有十五文钱，一人塞个几封也该补上茶具的价了。</p>

那些乡民们看着自个儿手上比旁人多出来的几个红封，怎会不知道两个大人的意思，这大喜的日子，再细分这些银钱就太没眼色了，他们也只好在心中念着祁佑知行的好。</p>

迎亲的队伍排得老长，前头吹吹打打，中间是两个骑着高头大马，面染喜色的两个新郎官，后头抬聘礼的足有十来米长，就这么一路浩浩荡荡地朝郭家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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