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告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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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王的动向何止这御史一人知道，各处每日盯着看着，就怕招惹上这号人物，他看上了什么，欺侮的哪家多的是人知晓，但多数人都是存着自个儿心里门清，日后防着便是的念头，谁敢当众惹了他呢。</p>

除了这御史。</p>

几年如一日地告状，痛哭，就差一个死谏。</p>

而这些年也仅有去年大旱那一回，叫这皇帝真动了怒火，却也只是罚俸一年，稍稍搓了祁王的威风。</p>

这是一项吃力又不讨好的行为，难为这御史这般坚持。</p>

只旁人知晓这吃力不讨好，御史怎会不清楚，因而昨儿晚上他枯坐到半夜，仔仔细细审视一番这几年告状时的措辞，行为。</p>

终于意识到，他确确实实没能说到皇帝的心头上去。</p>

每回都是指责祁王如何顽劣，这跟到大人面前告他自个儿的孩子有何区别，一次两次还放在心上，次数多了，到头来只会引起皇帝的不快。</p>

而今日，这御史一朝开窍，也不长篇大论这祁王如何如何顽劣了，只点到为止，将声誉扯到皇帝头上来。人家寻常门户里都怕出个不肖子孙辱没门楣，何况你这一国之君，子孙后代不加管制，你有多少的盛名可经得起祸祸？</p>

圣贤之君，这是多少帝王梦寐以求的名头，而要叫这天下人夸赞这样一句是多难得的事儿。</p>

可毁了圣誉，一朝一夕，不消多时，便能成。</p>

“这些年祁王多番错漏，百姓们嘴上记恨他，可心里又该如何想圣上！”</p>

子不教父之过，先皇走了多年，祁王是这皇帝一手拉拔大的，因而才当儿子似的疼宠多年。</p>

长兄如父，弟弟顽劣，应有管教之责的皇帝又该如何自处？！</p>

御史再三叩拜，涕泗横流。</p>

“圣上！大旱掏空了大半国库，足见您爱民如子，臣知晓您殚精竭虑，这朝堂上的大人们知道您每日伏案半宿，可那些受了祁王之苦的百姓如何知道啊！您圣明，可别叫祁王这无法无天的行径毁了啊！”</p>

一番话说完，即便是平日里面容严谨不露声色的官员都动容，有些纯臣面上已隐隐动了怒气。</p>

这话说得不假，圣上，满朝的大人兢兢业业，克己复礼，才有这安稳的天下，而一个祁王横行霸道便能毁天毁地。</p>

想到这儿，终于有人也下跪，意为支援御史。</p>

陆陆续续也有好几人跪下，周侍郎见状，也立刻跟上。</p>

就这样，跪了一大半。</p>

御史心里提着的这口气终于吐了出来。</p>

再看那坐在高位上的皇帝，神色已经保持肃穆多时。</p>

他膝下几个儿子，都是百般教养大的，因有继位或是立足朝堂的期望，太傅个个严谨严格，才教养出一个个端正品性，才识渊博的孩子。而祁王不一样，又因年纪小，他索性将难怀的疼宠放到了他身上，想着他顽劣些便顽劣，反正也闹不到朝堂上来。</p>

只没想到他的放纵叫这孩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今日经御史这么提点，他显然已经意识到这其中的危害了。</p>

朝堂上静悄悄的，几十个官员连呼吸声都不敢加重。</p>

上头的皇帝瞥过一众下跪的人，其中不乏平日里做实事，有一派好声望的下臣。</p>

终于，一个两代老臣，尤老太傅出列，朝上行了个大礼。</p>

“圣上明鉴，刘御史说得不假，当初年幼无知尚且还有宽宥的余地，而今日祁王已入弱冠之年，却连朝堂点卯都未见人影，圣上能庇佑一时，却难庇佑他一辈子。”</p>

“男子大丈夫，当顶天立地，正身明理，臣也是看着祁王长大的，有胆说句犯上的话，若再不严加管教，王爷日后怕是要树敌颇多，平民百姓学识贫瘠，却是嫉恶如仇的，一辈子得以在意的便是平安顺遂，祁王这般以践踏百姓为乐，还不知百姓们心里会记恨谁。”</p>

还不是记恨一个不作为纵容的皇帝吗。</p>

这一句又是叫上头的皇帝面色愈加冷冽。</p>

这老太傅近辞官还乡的年龄，在朝堂上一言一行也多有地位，此刻能叫他说得如此直接，打上了这祁王的脸面，可见这事儿还真有些大了。</p>

“陛下还不知道，昨日祁王砸的铺子在京都已有几十年，这家东家三代经商，就是朝中同僚也常有光顾，切切实实在京中占了一地，虽是商户之家，却也正派得当。”</p>

老大人说着顿了顿，瞧了一眼一旁一看就有话说的周侍郎，继续道：“前些时候，周家公子同好友编纂的小儿启蒙画册便是由这一家经营。”</p>

周父被点到名霎时一愣，继而行礼，朗声道：“圣上容秉，确实如此。”</p>

周父话一落，倒是引得其他还站着的大人们下意识抬了眼。</p>

说三代经商的商户，京都里多了去了，可提到那卖启蒙画册的，可不就是这一家吗！</p>

“竟是他家？”</p>

“我昨日是听着祁王又砸了一家铺子，却没想到是这家！”</p>

“我何尝不是，这王爷怎的如此顽劣！”</p>

“这家前头的瓷器不也正卖得热闹吗！我猜是那祁王又生了强取豪夺的心思，去年不也是这样才被罚了俸禄吗！”</p>

顿时底下人悉悉索索地说开了，这启蒙画册前些时候卖得红火，家中有小儿的人家多多少少都买了些回去看着，没成想效果竟还都不错，瞧着上头画的颇有趣味，倒是把几个孩子念书的兴头给激出来了。</p>

这郭家铺子也因此在满朝官员这儿留了一个名。</p>

后头那瓷器更是，层出不穷的新鲜玩意儿，这东家足见是个厉害的。</p>

周家如今多在吏部当职，品性正派，周家儿郎能挑个铺子合作，想必也是经过考量的，总归这家铺子东家不会是那蝇营狗苟的无良商户。正经店家被砸店面被欺辱，可谓是天降横祸，经营了二三十年，遇上这祁王也只能忍气吞声，这是何等的憋屈。</p>

一群人说完摇了摇头，端看圣上的态度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