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私通（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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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归伤好了后蔡氏就带着小宝住回了家，因两个孩子也渐渐懂了事，蔡氏跟春归又要起早去镇上，平日里大多时候是知平小宝作了伴一道上私塾，中午吃饭也是一道回来，今日倒不是了。蔡氏见回来得早，索性自个儿过去接了，正好把知平也一道接回来。</p>

到了私塾看到周晗在同齐秀才说话，知平正好还有些大字要誊抄，她就先带着小宝回去了。这才走到半路呢，就看到从另一条路蔡家村的方向，三个年轻力壮的青年正朝小凉山走来。</p>

她正奇怪，若她没有眼花，这些青年看着倒是她蔡家底下的小辈。</p>

没等她开口唤人，那带头的眼睛一扫便扫到了她。</p>

“在那儿呢！赶紧把她带回族长那儿！”</p>

蔡氏心头猛地一跳，还未反应过来，这群青年已小跑过来。</p>

前头趾高气昂模样的正是蔡红云她堂弟蔡青云，见了她张嘴就唾了一口。</p>

“赶紧把她绑起来！”</p>

蔡氏好心好性地跟春归过了几个月的太平日子，好久没真动过气，可这养了好几年的泼辣劲儿早已根深蒂固，蔡青云这一句直接把她气性儿激了出来。</p>

她一把将小宝揽到身后，伸手就将那蔡青云伸出的手指一把凹了：“谁给你的胆子到你姑奶奶这头撒野？！活腻歪了吧你！”</p>

这一凹把蔡青云疼得嗷嗷叫：“蔡珍！你做了败坏门风的烂事儿！族长让我们来的！你也敢这么硬气？！”</p>

“败坏门风？哎哟哟，青天白日啊你就给我扯烂糊旗子，你这二两肉没长全的石头狗脑知道什么叫败坏门风吗你就到我这儿叫唤！”</p>

她遇到事儿便横冲直撞骂个痛快再说，哪儿能想到蔡青云这番话里的意思。</p>

只其中还有她家底下的小辈，平日见了她还是要叫声姨娘的，皱着一张脸劝说道：“姨娘！这回真不跟你说笑，事情真闹大了，您别难为我们了，赶紧跟我们回去吧！”</p>

那孩子是她一堂姐的儿子，平时最是温温吞吞的，说句假话都怕天打雷劈的主儿，蔡氏见他这样开了口，眼皮子一跳。</p>

“到底什么事儿？你直说便是！”</p>

可那大外甥瞥了小宝一眼又一眼，面上直着急：“哎呀姨娘，这事儿不好当着孩子的面说！”</p>

蔡青云手还被蔡氏扣着，见状嗤笑道：“有什么不好说的！蔡小宝！我告儿你，你亲娘背着你那早死的爹……唉唉唉！疼疼疼！”</p>

还没来得及说完，蔡氏手上又使了力，她赶紧看了身后一脸强压着恐慌的儿子，脑中似有千百张纸齐齐撕开，震的她脑袋直发疼。</p>

蔡青云这话要是还听不懂，那她就是跟李志存一样迟钝的傻子了！</p>

跟做了梦似的，她嘴唇渐渐发白，扣着蔡青云的手也有些发抖，一不留神就叫蔡青云脱离了。</p>

她平日里就是个精明的，除却在李志存这桩事儿上糊涂了些就没出过什么差错，难为她到了这时候还能稳下来，转头摸着儿子的脑袋安抚，尽量平静地叮嘱道：“小宝现在去找春归姑姑，告诉姑姑，娘要去蔡家村外婆那儿，明日去不了镇上了，还有！那驴车要还给柳爷爷，记着了，一个字也别忘！”</p>

春归聪慧，还驴车的日子分明没到，她又遭人拦去了蔡家村，稍稍一想就能明白。</p>

孩子本就敏锐，小宝又是早熟的性子，他怎么辨不清现在是他娘遇到麻烦了，把话一字不落地记下后他重重地点头，可到底还是孩子，此刻手死死攥着蔡氏的袖子，惨白着一张小脸。</p>

蔡氏鼻子一酸，该有这一日的，当初听众人说些好听的话听得习惯了，虽偶尔也会害怕这事儿给捅了出来，却也时常抱着侥幸。到了今日事情必定闹大，这村子里可怎么看待小宝，小宝若是知道了，可会记恨她这个娘？</p>

可此时也没空想这些了。</p>

她正拉开小宝的手让他回去，另一边蔡青云揉着手腕，又是惊惧又是泄愤地说道：“真是活该你做个寡·妇，赶紧走！我姐等着绞了你头发呢！”</p>

这话一落，蔡氏眼见着儿子的手已经发了抖，生怕蔡青云再说出什么，一狠心硬生生把小宝拽开：“赶紧回去！”</p>

蔡青云还想说些什么，被蔡氏一脚踹了腿肚子：“给老娘闭嘴！再吭声先把你给收拾了！”</p>

吓得那人只往后退，呲牙咧嘴地喊疼。</p>

小宝心头一震，再也不敢停留，迈开腿就往前头跑，边跑边转头往后看，待看到蔡氏确实往前头走了，他憋住眼泪，再也不敢回头，拼了命地继续跑……</p>

幸好小凉山本就不远，小宝这样拼尽全力地跑着，总算也跑到。祁佑最先出来，待扑进他怀里时，小宝再也忍不住，抱着人嚎啕大哭。</p>

却也记着自己要找的人是春归，又抹着眼睛四处看，无奈早已哭糊了整双眼。</p>

春归赶紧跑过去，一把将小宝抱进怀里：“没事啊小宝，不怕不怕，跟姑姑说说清楚，什么剪头发，谁要剪你娘的头发？！”</p>

待他抽抽噎噎地将驴车要还给柳村长这一句说出口时，春归心头一震，当即和一旁的祁佑两两相望。</p>

平白无故地被蔡家村叫了去，又特意提了柳村长的驴车，除了跟李志存那事儿抖落了出来还能是什么。她脑子转得飞快，自从上了街。那李志存跟蔡氏两人再没有其他独自相处的时间，万万不会被人当众抓到有什么不轨，那只能是镇子里那些传闻给人听到了！</p>

想明白了后春归气得直跺脚，当日多番提醒，这镇子来来往往的人，难保不会遇上认识的，随意听去了一嘴儿传到家里来可不就是祸事吗！</p>

这个时代是个什么模样阿猫阿狗都清楚，一个女人虽成了寡·妇，可还在人家家谱上挂着，跟另一个男人有了夫妻的传闻出来，这是什么？一顶私通的帽子压下来，躲都没处躲！</p>

小宝已止住了哭声，红着眼睛只把春归当做救星，见她沉思着也不敢多打扰。</p>

春归思来想去，瞧了一圈围起来的众人，把目光定在了已经知道内情沉默着的祁佑身上。</p>

她当机立断：“祁佑，趁李大哥还没回镇上，你去他家问他一句话！”</p>

到了此刻她也不避着正一头雾水的里正媳妇儿和知行了。</p>

她深吸一口气，还未出口，祁佑低声道：“问他可愿娶蔡姐。”</p>

春归心内一震，当即点头：“对！若他愿意，此刻就到蔡家村提亲作保！若他不愿.......等着蔡姐姐就此出家当姑子吧！”</p>

出家当姑子还是轻的，若那些乡里人狠一些，难保命都保不住！李志存脑子钝不懂这些，自有祁佑将这些话给他掰扯开来，到时就看他如何抉择！</p>

她这头与祁佑只凭一句话达成了共识，祁佑却顿了顿，随即在众人目光下进门，从房间的小匣子里拿了一张纸。</p>

展开一看，是一张早已写成的红纸婚书，除却落款处的名字外，写得分外工整。</p>

这是他前日从街上下来就写下给蔡氏与李志存备着的。</p>

看过后便收进了袖口出门，朝春归点了点头后，立刻就往村尾快步走去。</p>

留下里正媳妇儿和知行两人面面相觑，满是震惊。</p>

春归瞧了瞧怀里似是有所感念的小宝，也顾不上什么了。</p>

“婶子，我只简短说明了，蔡姐姐此刻该是被蔡家族老唤过去了，她与李大哥一事未避过我，两人也只互通了情意，其余出格的事儿一件也未做！婶子，如今蔡姐姐一个人，嘴皮子再利索怕也抗不过十几张嘴，我现下要去蔡家村，劳烦您将小宝照顾好。”</p>

说完也不等里正媳妇儿什么反应，蹲下来给红着眼的小宝整了整衣领，她斟酌几分后开口：“小宝，无论外头怎么说，你只记着，你娘从未做错过事，她也永远将你放在首位！”</p>

说着说着，她喉头一酸，缓了缓才继续道：“姑姑怎么着也会把你娘带过来，别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