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周晗入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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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学每日四节课，上午下午各两节，三十多人分了三个批次，每个批次都有两个夫子，一个是县学里原本就在的夫子，当年中了举不愿做官，回来进了县学教授学子。另一个就是周晗那位从京都下来的史夫子。</p>

这几日从周晗口中也听出了大概，史夫子原是朝廷从五品的翰林侍读学士，中庸了一辈子，教授了一辈子的经史。当初也是寒门里出来的学子，当年与齐秀才兵分两路，一个回了乡村，一个入了翰林。年纪大了，便退下来，如今入了县学，也算与齐秀才殊途同归。</p>

半月下来，趁着每日闲下来的功夫，祁佑手头那本空白的书册来时只有首页写了三字经首句与一副插画，半月后已经写满了半册，半篇的三字经都配上了相应的图。看是时候了，他便将这册书交到了知行手里，也不管知行是何反应。</p>

知行连连翻看，这背得滚瓜烂熟的启蒙读物经这么配了图，看的他满是趣味。</p>

等一概翻完了，他才笑道：“你哪来的画册，我瞧着挺好玩儿的，要是咱们知平还没开蒙，看这个倒好，跟嫂子早前给知平勾的简笔画挺像的。”</p>

没想到祁佑直接道：“我画的。”</p>

知行一愣：“你画的？”</p>

祁佑点了点头：“你觉得这书册卖得出去吗？”</p>

他虽是询问，可语气却有几分笃定。</p>

知行只是性子跳脱，却是比常人要聪慧几分的少年，只一瞬就明白了祁佑的意图。</p>

他语气晦涩道：“你早就在想这事儿了？”这半册的画虽然都是简单几笔，但要与三字经内容相呼应，构想起来毕竟也耗费心力。</p>

祁佑淡笑不语。</p>

知行眨了眨眼，只草草一想，心中便有了数。</p>

他俩进着县学是奔着科举去的，虽春归摆了那糖水摊子，又每月画了扇面，手里银钱不算紧张，但两人早就不愿用春归的辛苦钱。都是快是十五六的大人了，该他俩替春归撑起整个家，知行只恨手不够快，每日得了空隙就是抄书，可抄书的银钱毕竟也是有限，没想到祁佑早已另寻了路子。</p>

“这画册你打算卖给谁？咱们镇上有人收这个？你跟人下过契书了？”</p>

祁佑摇摇头：“我只单给你看过。”</p>

知行显然入了神：“这样可不行，这东西大有利可图，可也得提前寻到买家。”</p>

“咱们这儿还未开蒙的小娃娃不多，这书册若是能像嫂子那般卖到其他地方便不用愁了。”</p>

他这边碎碎念着，大致的售卖思路和祁佑当初是不谋而合的。</p>

“哎呀你怎的这么镇定，既是想到了画这书册，就该早早跟我商量商量，如今咱们整一月都在县学里困着，这东西还怎么卖出去！”</p>

看他急成这样，祁佑才出了声：“你放心，我既画成了半册，也是思虑到了这一层。”</p>

知行瞥了眼他镇定的模样，无奈道：“你别卖关子了，赶紧与我说清楚。”</p>

祁佑摩挲着指尖，淡笑道：“郭家不是有个只乐得画画不愿看书的小少爷吗。”</p>

知行一愣，郭展鹏？</p>

祁佑点头：“咱们家早就与那郭小姐搭上了边，也不差这一着。”</p>

“除却三字经，那千字文，唐诗宋词皆可，咱们趁这段时间先画出来，到时送与那郭小姐一份，若是合意，这桩生意也可谈起来了。”</p>

“可若是那郭展鹏真到无药可救的地步，咱们跟前不也有个从京都出来的少爷吗。”</p>

祁佑慢慢道来，知行却听得眼角眉梢皆是喜悦：“你说周晗？！”</p>

“处了这许多日子，那周晗心性与你差不离，既如此，我也有与他交好的意思，这桩买卖，我想的是咱们不必瞒了他。”</p>

这半月祁佑不仅是在进学，更是把前路后路都思虑了一遍，周边可结交的，可托付的都记于心中，才整合出了一个完善的交际链。</p>

“郭家商贾虽利字当头，但郭如意却是难得的性情人，有她在，春姐那头的扇面吃不了亏，若能与他家交好，到时我俩去了京都也有人能照拂春姐一二，无论如何，这画册得过了郭家的明面。”</p>

知行听到这儿也就明白了，先走郭家的路子，也带上那周晗，他们这样的穷苦出身，科举之日一飞冲天之前每一步都得走得精细。</p>

知行想明白后即刻起身朝祁佑鞠了一躬。</p>

祁佑讶异道：“你拜我做甚？”</p>

知行笑了笑：“谢你几番筹谋都带上了我，也带上了我嫂子。”</p>

祁佑淡淡地勾了勾唇角：“你不必言谢。”</p>

顿了顿，他又道：</p>

“更不必替春姐言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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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春归特意多备了些羊奶跟芋头，照例同蔡氏上了李志存的驴车，浑然不知隔了老远那程天保夫妇屋里的灯正亮着。</p>

“那李志存也真有意思，自个儿出了钱租村长家的驴车，就为了送那两个婆娘，这赶了大早送过去，正午再送过来，佃了柳家的地就上赶着给那两人当牛做马。”</p>

程天保斜了她一眼：“你可行了，消停会儿吧，谁管得着她们。起了大早就为看她俩怎么上的街，闲得慌，你要是有那两人的手艺，我天天送你到镇上。”</p>

李兰当即拉下脸：“你这什么意思？！你一个大男人不知道出去挣钱，还得你媳妇儿抛头露面，出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