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年夜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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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头一对年轻夫妻连忙笑着朝她示意，春归这才看清人手里拿着的东西，两大包红糖，一整只猪腿儿，三只腊鸭。</p>

这礼已然十分厚了。</p>

春归刚要推辞，蔡氏早已过来挽住她的手，笑嘻嘻地说道：“这腊鸭是我娘亲手做的，未出嫁前我最爱吃了，你也得尝尝她老人家的手艺。还有这猪腿儿，我弟弟昨儿刚宰的猪，吃了一整年的料，虽然八九月份饿瘦了些，但这几个月也胖回来了。”</p>

她兴致高，愣是把春归的话给憋回去了。</p>

“你可不许推辞，我跟柳叔柳婶交好了这么多年，又跟你做了这么久的伴儿，我娘就是你娘，你这当闺女的吃几口娘给的东西怎么了。”</p>

蔡氏的这张嘴不光骂人厉害，劝起人来更厉害，春归要是还推脱就真不识好歹了。</p>

她瞥了她一眼，假意叹了口气：“好吧，那就谢谢大娘了！”</p>

蔡氏的娘眼里含着泪，对着春归越看越喜欢，握上她的手后又是心疼又是怜爱：“你这孩子也是命苦，摊上这等事情，一大家子却要你来撑着。”</p>

春归听着鼻子一酸，差点掉泪，连忙摆出一个笑：“大娘这话说的，有大娘这么记挂着我，我哪会苦啊。”她来这儿后便自觉担起了一家子的责任，对孩子们疼爱在前便什么都不在意了，如今出来个老人家安慰这么一句倒是有些上头了。</p>

蔡氏见状连忙让弟弟弟妹将东西拎了进去。</p>

“好啦好啦，娘，知行几个看着是歇下了，咱们就别来打扰了，让春归也歇息吧，明日再来。”</p>

她娘忙点头，慈爱道：“是这样，孩子，你赶紧睡，大娘就是来看一看你。”</p>

春归“哎”了一声：“大娘，明天是过年，您在蔡姐姐这儿多待两天，等年头过去了到家里来吃个饭。”</p>

蔡老太太也不推辞给应下了，蔡氏的弟弟弟妹手脚快，将一堆吃食放在门边上，春归也好拿，放完了就随到老娘身边。</p>

几人告了别后，春归目送着，等走远后，她才转身进屋。那猪腿儿她一人抱着都觉着有些重，她索性就晾在门边上，这么冷的天老鼠都不出来了，放着也放心。这腊鸭明日年夜饭正好可以加餐，至于猪腿儿，家里已经采买了明天的五花肉，还是等蔡大娘过来吃饭时炖起来。</p>

关了门春归进了房，一边脱衣服一边盘算明日的饭菜。新鲜萝卜还有一些，炖汤烧炒孩子们也都吃厌了，不如就混着糖醋凉拌。</p>

饺子必须得包，祁佑上回伤了腿采来的蘑菇已经晒干了，切点五花肉剁碎香菇混个馅儿。炖肉，烧鸡，鱼都缺不了。</p>

孩子吃的小甜点就做拔丝番薯跟番薯丸子。再加上七七八八的一些菜总能凑上一桌了。</p>

这么想着，春归眼睛就慢慢闭上了。</p>

窗外月色朦胧，飘了几点雪，新旧年交替，凡事朝前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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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事朝前看，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p>

离村口不远的一间小屋里，蔡老太太坐在床头苦口婆心地攥着自家闺女的手，床上睡着小宝，白净的模样，比之前要胖了些。</p>

蔡氏半垂着头，眼泪已掉了一滴又一滴。</p>

蔡老太太叹了口气：“阿珍啊，当初是娘没长眼，给你许了这门亲，你守了这七八年的寡我也没脸来说教你。可如今七八年过去了，该守的节也早守过了。”</p>

老太太眼眶通红：“说句戳心窝子的话，如今我跟你爹还在倒是能帮扶着，可要是我俩走了，你弟弟已经娶了媳妇儿，跟你那是两家人了，到时遇着难事儿你去求谁？”</p>

蔡氏吸了吸鼻子不敢看亲娘，她哪会不明白老娘的意思，偏过头看了看熟睡的小宝，她咬着牙不敢应下。</p>

“我知道你怕嫁了人小宝受委屈，可这日子再过下去你俩都是在受罪。家里有个男人总归是不一样的。”老太太继续劝着：“如今你还年轻，到时给人生下一个大胖小子，小宝的日子也会好过起来。那人虽是个鳏夫，可胜在没孩子，就是看在你的面儿上，也会待小宝好的。”</p>

蔡氏闭了闭眼，终于开了口：“娘，你让我再想想。”</p>

蔡老太太叹着气，拍了拍闺女的手，起了身往隔壁走了。</p>

蔡氏靠在床头，心里俱是苦涩。这些年一直不敢嫁人，又把自己活成一个泼妇样儿就是为着她跟小宝不受人欺负，久而久之，嫁人这事儿便再没时间想起。</p>

她这辈子早在小宝他爹没了后便能一眼看到头了，如今亲娘却让她再嫁，还替她看好了一个鳏夫，这原来按部就班的日子突然被搅了个乱，她都不知道怎么做才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