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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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后，院子里一片清爽，想必知敏知行又清扫了一遍，野兔架子汤的香味老远就能闻见，春归暗暗感叹，还是得吃肉，她可一点都不想回味刚来那天的米糊了。</p>

她随意扫了一眼，水池边上竟然堆了一丛番薯苗！连根带叶，底下的土块还保留得完完整整，难不成是知平上山挖来的？还是谁送了一茬给她们家？</p>

她疑惑地进了厨房，一看，三个崽正背朝着她蹲在炖锅前眼巴巴地盯着柴火，从大到小整齐划一的三个萝卜头。</p>

春归刚忍不住想笑，知平忽然吸溜一下，糯糯地问：“哥哥，嫂子什么时候回来呀？”</p>

知行呼噜了一下小孩儿的头：“不知道，再等等，等嫂子回来一起吃。”</p>

知平有些蹲不住，索性靠在知行身上：“我闻到蒸蛋的味道啦！”</p>

知行改拍他的脑袋，告诫道：“家里已经没有蛋了，以后别吵着嫂子要蛋吃，嫂子养我们已经够辛苦了，吃野菜也是一样的。”</p>

“好吧.......”</p>

知平有些委屈地从哥哥身上下来，转头歪在知敏身上。</p>

春归刚想笑又给憋回去了，她叹了口气，轻声道：“谁说知平不能要蛋吃啦，我们知平想吃什么就跟嫂子说，嫂子什么都给做。”</p>

她一出声，三个萝卜头就齐刷刷地转头。</p>

知平委屈的小脸只维持了一秒，立刻伸出手喜滋滋地要春归抱。</p>

知行小大人似的不赞同：“嫂子，知平大了，不能这么惯着。”</p>

春归一手抱起知平，另一只手揽了揽两兄妹，佯怒道：“瞎说，你跟敏敏都还是孩子。”</p>

知平双手抱住春归蹭了蹭，显然开心极了。</p>

知行还想说什么，春归连忙问道：“院子里那丛番薯苗谁拿来的？”</p>

知行：“草藤吗？”</p>

春归点头，她倒是忘了，这儿的人只把番薯苗叫做草藤。</p>

“祁佑拿来的，他说先前在山上看嫂子摘野菜时看过几眼这草藤，今天他上山看到已经长了一大丛，便给你摘回来了。”</p>

春归一愣：“他今天上山了？”</p>

知行点头：“刚刚回来的，看着挺累的，这一大丛草藤全是他摘来的。”</p>

知行继续道：“嫂子，这草藤比不得山苦菜，得汆好久的水才能去掉其中的苦涩味。”</p>

春归笑了笑，循着原身的记忆，番薯苗是近几年才被人发现当成了野菜，穷苦人家为了温饱，一般在番薯苗新长成时便掐了尖，当成野菜煮了吃。既是掐了苗，也就没人见过长成的番薯。若是有漏了的藤蔓长成，这番薯隐在地底下，谁都瞧不见，自然也没人吃了。</p>

她原本还打算吃了饭上一趟山，如今倒省了事儿。</p>

知敏也说：“嫂子，草藤味涩，今天来不及煮了，咱们还是吃山苦菜吧。”</p>

春归将知平放下，转头将一整锅汤倒出来：“咱们不吃那草藤，敏敏不是问那剩下的半块地种什么吗。”她转头：“就种那草藤。”</p>

知敏知行你看我我看你，眼里露出疑惑。</p>

春归没舍得把野兔架子扔掉，她预想着还能再煮一锅汤。</p>

转头看见两孩子欲言又止的模样，她笑着把人推到饭桌前：“好啦，嫂子保证绝不浪费那半块地，再过几个月就让你们吃到好吃的东西！”</p>

知行眨了眨眼，小声道：“嫂子，咱们相信你的，你种什么我们吃什么。”</p>

春归将小半碗蛋羹划过去：“傻小子。”</p>

哪怕心里还不接受这番薯苗，也没朝她辩驳，依旧无条件地信任她。</p>

这便是一家人吧。</p>

饭后，春归想起田地的事儿该跟祁佑说一声，洗了碗后便径直往隔壁走去。</p>

隔壁那老屋跟柳家不同，院子要小一些，老屋约是柳家的三分之一，四周的墙体看上去已有些老旧，且外面看去只开了一扇窗，想必里屋比较昏暗。</p>

也不知道祁佑那孩子平日里怎么温习功课。</p>

她在门外喊了几声，便听到匆忙的脚步声，随即门便开了。</p>

祁佑似是没想到她会过来，神色有些难掩的怔愣。</p>

春归挑了挑眉，这孩子难得有神色外露的时候。</p>

“怎么一副急匆匆的样子？”</p>

她说完就朝里走。</p>

祁佑脸色一僵，还没来得及阻拦，春归已一眼看到饭桌上的菜色。</p>

一叠清煮的山苦菜，一碗米饭。</p>

春归一愣，又扫了一眼四周，隔间的厨房口正放了一篮子新鲜的苦菜。</p>

她神色平静地朝厨房走去，除了一篮苦菜，灶台上只有一小叠盐和一小份红糖。</p>

这红糖还是她让知行分出来的。</p>

春归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当初分家时粮食衣物都有里正押着全数送到老屋来，但油盐酱醋这些细枝末节的物品却是没多少人都能顾及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