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扇面图和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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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正效率高，天还没黑，程祁佑已经顺利搬到了柳家隔壁，老屋虽然看着陈旧，好歹也是个蔽身之所。</p>

越春归把分得的粮食全部放进米缸，满满一整缸够他们吃到入冬，外加一小袋里正媳妇给她的芋头，给三个小的塞的玉米，前两天省下来的鸡蛋。</p>

省一省整个冬天也能熬过去。</p>

放完粮食，她又烧了一大锅热水，指挥几个小的洗澡，换下来的脏衣服一并放进大盆里。</p>

有粮万事足，越春归将祁佑送的那只野兔收了下来打算晚上吃了，知平一个小人儿立刻自告奋勇：“我帮嫂子洗。”</p>

知敏也早早接过了一盆衣服，此刻正就着院子里的小水池擦洗得认真。</p>

春归眼里俱是笑意，看了一会儿后又进了一趟山，采了满满一箩筐山苦菜。</p>

她回来的时候知行正帮着知敏晾衣服，见她来了赶紧跑过来说道：“嫂子，我去祁佑那儿瞧了瞧。”</p>

春归将一篮子野菜倒入盆中清洗：“都搬好了吧。”</p>

“搬好了，上回分家程天保就给了祁佑两亩山地，这回里正叔出马，给祁佑要回来了三亩水田，小半银子。”</p>

“三亩水田？程家倒了？”</p>

她记得程家统共有八亩水田，四亩山地，里正出马竟然一半都没分到？</p>

知行笑嘻嘻道：“我也这么问的，里正叔说程天保前头拿了三亩水田跟镇上金财主换了粮食，他们家如今也才五亩水田。”</p>

知行接过她手里的山苦菜：“祁佑原本应分得四亩水田，如今给了三亩，那一亩便折算成了银子。”</p>

“不过也没多少银子了。”</p>

春归点点头，可不是吗，才经历大旱，家家户户手里几乎没什么钱，她们柳家不也只剩了干巴巴的一钱银子吗，想来祁佑手里那点银子也是有限的。</p>

春归心疼地扫了一圈三个瘦巴巴的孩子，等把这几个孩子养肥了，她得想办法挣点钱了。</p>

“你记得晚上把他叫过来吃饭。”</p>

知行眼睛一亮：“嫂子，你不生气啦！”</p>

春归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我再生气还得饿着他肚子吗？”</p>

刚搬了家，又被她这么训了一通，这孩子心里不知道怎么别扭呢，哪有心情做饭。</p>

这么说着，春归拿起被知平洗得干干净净的野兔，捞了一大把野菜进了屋。</p>

屋子里油盐糖醋都齐全，相对现代少了葱姜蒜这些佐料，好在姜蒜这类细分的佐料在这里是药材，总归以后还能买到。</p>

剩下的另一只老母鸡此刻正炖在瓦罐里，和前两天一样撒了一点米酒，这回春归将厨房门大门全都敞开，满屋子香味争先恐后地往外钻，她也不管了，鸡如今就是她的，怎么开心怎么吃！</p>

两只兔腿肉撕成条，撒了油抹匀爆炒起锅，剩下的骨架留起来以后炖汤喝。又磕了两个鸡蛋蒸成蛋羹，再清炒一盘山苦菜，浇了一勺鸡汤，最后把一瓦罐鸡汤并肉全盛出来。官府放下来的米面多是糙米和没磨完全的玉米面，她便熬成厚厚糙米粥，否则实在硌嗓子。</p>

所有菜端上桌后，春归往外面瞧了瞧，果然，程祁佑已在院子里站定，知平手里还拿着她画的画，面色泛红地指给他看。</p>

还玩得挺好。</p>

春归挑眉，敲了敲桌子：“进来吃饭！”</p>

几个孩子立刻抬头，咧着嘴朝她跑过来。</p>

知平小胳膊小腿跑得慢，祁佑干脆一把把人抱起来，小孩儿被抱着还不安分，摇头晃脑扑棱胳膊，笑得跟朵花似的。</p>

“嫂子！好香啊！”</p>

知行连忙夹了一块兔肉丝，眼睛一亮：“嫂子！你厨艺比以前好多啦！”</p>

说者无意，春归听了拿筷子的手微微一顿，转手拿了勺子舀了一勺蛋羹给知平拌饭。</p>

“好吃你就多吃点。”</p>

三个自家的孩子一口一个夸奖，只程祁佑有些拘谨，想来此刻还是别扭的。</p>

鸡汤一人一碗，分到祁佑时，春归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刚刚听里正说，你和知行之前上的私塾年后会迁到隔壁甜水村，老齐秀才到时还会担任你们的夫子。”</p>

祁佑已喝过一口鸡汤，鲜美的味道让他一时有些怔愣，他有多久没这样正正经经地吃上一口饭了……</p>

他沉默了一会儿，再抬头目光清明，随即又垂头避开春归的目光。</p>

声色喑哑：“多谢春姐提醒，迁到隔壁村，以后我和知行上学堂就方便多了。”</p>

以前要走一条山路到镇上，如今只要走两刻钟小路，时辰缩短了一半。</p>

越春归这才笑了，这孩子要是这时候还敢在饭桌上透出一点自生自灭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她可能会气得当场把人赶出去。</p>

可没成想安抚好了一个，家里这一个掉了链子。</p>

知行咽下一口饭，神色有些不安：“嫂子，我正要说这件事。”</p>

春归转头：“嗯？”</p>

知行突然吓得一个激灵。</p>

不知怎么的，他家这个嫂子自从晕过去一次后整个人都透出不好惹的气势，他开口有些怵得慌。</p>

“那个……我刚刚想了想，我想……”</p>

春归觉出一丝不对劲：“你想什么？”</p>

知行摸摸头一咬牙：“我想明年就下场试一试，考不中院试，就……就不浪费家里银钱了！”</p>

这话一出，春归当即停了筷子，饭桌上立刻静了。</p>

桌上几个小的全都不敢再吱声，也停了筷子齐齐望向春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