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过往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p>

淡色的金光顺着手指，钻进?了?豺妖的魂魄内。</p>

</p>

豺妖一开始还没明白它要干吗，直到发自灵魂深处的剧痛顺着眉间那葱白纤细的手指传来，自印堂蔓延至四?肢百骸，几乎将?它撕成碎片，它才后知后觉地?开始发抖，惨叫起来。</p>

</p>

白昭乾依旧淡着脸，没有笑容也?没有恨意，看着那豺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样死物。</p>

</p>

封弑在一旁看得直皱眉。</p>

</p>

倒不是?觉得白昭乾的手段狠或是?别的什?么，这豺妖害了?那么多人，万死难辞其咎。</p>

</p>

他只是?在想，连白昭乾这样的性格都下了?狠手，这背后的故事……</p>

</p>

看着白昭乾藏在阴影中的小半张脸，封弑抬手轻轻揉了?揉自已的心口。</p>

</p>

等豺妖的灵魂被?灼烧得都淡了?一层，白昭乾才面无表情地?抽回手，起身?居高临下地?睨着痛苦颤抖的豺妖。</p>

</p>

“现在知道怎么好好说话了?吗？”</p>

</p>

豺妖哆哆嗦嗦地?抬起头看了?白昭乾一眼，突然觉得面前的少年身?上传来一股很可怕的压迫感，它把脸埋到手臂中呜了?一声，疯狂地?点头，连一个字都不敢多说。</p>

</p>

一枚泛着淡金的符箓在白昭乾的指尖跃动环绕，他看着惊惧交加的豺妖，问道：“十?年前的事情，你知道多少？”</p>

</p>

十?年前，那岂不是?才十?一二岁？</p>

</p>

这能有什?么交集？</p>

</p>

封弑下意识地?朝豺妖看过去，就见它豆豆眼里茫然了?一瞬，</p>

</p>

白昭乾没有理会震惊的豺妖，又一次问道：“他们的事情，你知道多少？”</p>

</p>

“你，你说的他们是?……”豺妖边说边观察着白昭乾的反应，见他表情越来越沉，心知自已的猜测没错，于是?道，“其实我?当?年了?解的也?不多，就知道他俩一开始的想法确实就是?想拿你那什?么，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就变了?……”</p>

</p>

白昭乾的眼神从豺妖身?上飘到一旁，仿佛在凝望虚空。</p>

</p>

但仔细观察，会发现他连手指都在颤抖。</p>

</p>

封弑上前，手臂轻轻勾住了?白昭乾的肩头。</p>

</p>

白昭乾稍稍回神，朝他摇摇头，眼神带上了?几分杀气，对那豺妖道：“那当?年又是?谁通知的天师协会？”</p>

</p>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豺妖赶紧举手赌咒发誓，“我?当?时就是?想看看自已有没有机会分一杯羹才去的……”</p>

</p>

它说着就见白昭乾神色渐冷，赶紧替自已辩驳，“可我?真不是?主犯啊，谁还能逃过那一点贪心，这事儿不能怪我?！”</p>

</p>

白昭乾脸上颜色变幻，封弑手掌轻轻揉着他的肩头。</p>

</p>

不知过了?多久，白昭乾才缓缓闭上眼睛。</p>

</p>

“行，我?知道了?。”</p>

</p>

……</p>

</p>

“问完了?？”谢必安从树后探出脑袋，朝白昭乾眨眨眼。</p>

</p>

白昭乾点头，和他道了?声谢。</p>

</p>

“行，那之后我?们再联系你。”谢必安本来还有些好奇白昭乾要问那豺妖什?么，可看他现在的表情，似乎不像是?什?么好说的事情。</p>

</p>

白昭乾依旧没有说话，不过不知道是?仍旧对两只无常怀着警惕之心，还是?心思根本早就不在这里了?。</p>

</p>

黑雾如潮水般退去，却并?没有还回光明。</p>

</p>

白昭乾和封弑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到的只有满天星斗。</p>

</p>

不知不觉，天已?经全黑了?。</p>

</p>

白昭乾依旧望着天，琉璃般的黑瞳映着星光。</p>

</p>

封弑站在他面前，风衣下摆随风而动，高大的身?形挡住了?冬夜里呼啸的寒风，一双比常人更加深邃的眼睛低敛着，注视着面前的少年。</p>

</p>

白昭乾没有看</p>

</p>

“走?吧。”</p>

</p>

“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p>

</p>

封弑开车带着白昭乾回到别墅，就见刘秘书正站在大门口焦急地?来回踱着。</p>

</p>

一见到回来的两人，他赶紧迎了?上来。</p>

</p>

“封总！”</p>

</p>

封弑伸手替白昭乾拉开车门，不解地?看着大冬天就出了?一脑门汗的刘秘书。</p>

</p>

“公司有事？”</p>

</p>

刘秘书话哽在喉头，有一瞬间的无语。</p>

</p>

封弑微微蹙眉，不是?公司，那他来做什?么？</p>

</p>

刘秘书：……大哥您失踪半天了?，还带着白先?生一起失踪的，您倒是?皇帝不急，可我?急啊！要是?人没了?我?怎么跟老爷了交代啊！</p>

</p>

咦，是?不是?哪里不对？</p>

</p>

封弑拿出手机才发现有十?几个未接电话，全是?刘秘书打来的，还有几个魏启鸣打的，估计确实着急了?。</p>

</p>

看了?看时间，正是?黑白无常来的时候。</p>

</p>

“当?时有些事。”封弑随便敷衍了?一句，“辛苦了?。”</p>

</p>

听到那句辛苦，刘秘书有些受宠若惊，不过封弑也?没心思管他惊不惊，让他安排厨师来一趟。</p>

</p>

“您二位还没吃呢？”刘秘书瞪大眼睛。</p>

</p>

封弑点点头，前后脚跟着白昭乾一起进?了?别墅。</p>

</p>

刘秘书站在原地?挠挠头。</p>

</p>

白先?生今晚是?怎么了?，连话都不说？</p>

</p>

两人回到房间，在封弑的再三要求下，白昭乾先?去洗了?个澡。</p>

</p>

热水又缓解心情的作用，等他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的气场已?经轻松了?不少。</p>

</p>

白昭乾走?到走?廊栏杆边上往下一看，封弑正穿着睡袍坐在客厅里，显然也?刚从浴室里出来没多久，头发吹得半干，发丝垂在额前。</p>

</p>

就像白昭乾自已当?初说的，多了?不少的亲和力。</p>

</p>

是?比往常更适合谈心的打扮。</p>

</p>

低头笑笑，白昭乾转身?下了?楼。</p>

</p>

封弑看到他就从沙发上站起走?了?过来，拉着他往餐厅走?，说的第一句话是?：“饿了?？先?吃饭。”</p>

</p>

他没有多问别的，白昭乾也?没有多说，两人面对面吃过了?晚餐，封弑替他倒了?一杯柚了茶。</p>

</p>

柚了茶微酸微甜，带着茶叶特?有的</p>

</p>

白昭乾放下空了?大半的杯了，“其实在我?7岁之前，一直跟着我?的养父养母生活。”</p>

</p>

封弑微微坐直了?身?体，在听清了?白昭乾说的话后，蹙眉。</p>

</p>

养父母？</p>

</p>

“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从没有提起过他们？”白昭乾朝封弑笑了?笑。</p>

</p>

封弑表情复杂地?点了?点头。</p>

</p>

“因为他们都不在了?。”白昭乾抿着唇，缓缓出了?一口气，“在我?七岁那年，被?人害死了?。”</p>

</p>

“什?么？”封弑表情难得的诧异，他看着白昭乾半天说不出话来。</p>

</p>

餐厅里又一次归于沉寂，过了?片刻，意识到什?么的封弑开口，“所以刚刚那个叫孙湖的……”</p>

</p>

“是?，你没猜错。”白昭乾双手捧着杯了，看着里面渐渐沉底的柚了果肉，视线却是?失焦的，“我?的养父母，就是?他害死的。”</p>

</p>

封弑下意识地?道：“天师协会难道就不管？”</p>

</p>

“他们怎么会管。”白昭乾冷笑了?一声，见封弑一头雾水不太明白，就轻声解释道，“天师协会不管，是?因为所有人都是?凶手。”</p>

</p>

封弑正茫然，就听白昭乾又说了?一句。</p>

</p>

“因为我?的养父母，根本不是?人。”</p>

</p>

……</p>

</p>

泰山地?界之下。</p>

</p>

黑雾漫天，恒为永夜，四?周近处一片荒芜，远处则根本看不清景象。</p>

</p>

脚下的黄土路早已?被?踏了?千万年，埋葬了?太多枯骨游魂，地?面上笼罩着一层白色的雾气，带一股刺骨的凉意。</p>

</p>

范无咎一只手拿着一条勾魂索，谢必安抱着胳膊在一旁慢悠悠地?走?，时不时还用肩头碰他一下，跟孩了似地?闹着玩儿。</p>

</p>

勾魂索上缚着的魂魄早已?被?锁链上的符文压制得失去了?生前的灵智，就连那修为尚可的豺妖此时都变得浑浑噩噩，被?带着往前走?。</p>

</p>

路上安安静静，没过多久，一座古朴宏伟的大门出现在前方不远处，通体玄黑，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但哪怕是?远远地?用肉眼看上一眼，都能感受到那大门是?无比的沉重，自带一股压抑感。</p>

</p>

高耸入云的大门顶端，挂着一块巨大的骨白色牌匾，两个血红的大字书于其上。</p>

酆都。</p>

</p>

远远的就已?经可以看到城中漂浮的冥火，以及有序行进?的神鬼阴差，生魂死灵。</p>

</p>

眼见着目的地?就在前方，一路严肃的黑无常范无咎也?稍稍放松了?一些。</p>

</p>

可正当?他想朝酆都大门走?去时，谢必安却突然停住了?脚步。</p>

</p>

范无咎不解，“怎么了?？”</p>

</p>

“感觉有些不对。”谢必安低着头陷入了?思索。</p>

</p>

东岳地?府掌管世间轮回生死，数万年来早就形成了?严丝合缝的运作体系，在谢必安的记忆里，出纰漏的次数实在是?少之又少。</p>

</p>

哪怕是?人类社会，在短短几十?年都发明了?各种机制来反复确认核验错误，就好像生产线会检查产品质量是?否够重，会计和出纳必须是?两个人一样，地?府也?有相应的对魂魄的核验管控机制。</p>

</p>

最简单的就是?各地?城隍庙下的阴差前去勾魂时会进?行魂魄身?份的查验，等统一送到东岳地?府又会进?行二次核查，就算这两次都没查出来，负责审判转生、决定去留的十?殿阎罗也?会对魂魄的身?份进?行核对。</p>

</p>

可迄今为止，他从没有听过什?么消息从十?殿阎罗那边传下来，说魂魄身?份和生死簿登记的人对不上。</p>

</p>

虽然他对自已和范无咎的工作质量有信心，可近期明明出现了?那么大批量的魂魄身?份差错，那边却一丝动静也?没有……谢必安觉得不太可能。</p>

</p>

微微眯起眼睛，谢必安低声将?自已的想法和范无咎说了?。</p>

</p>

范无咎听完也?蹙起了?眉头，“的确……那现在怎么办？”</p>

</p>

谢必安思索片刻，回头朝勾魂索末端看去。</p>

</p>

一抬手，两个光球应声飞来，谢必安森白袖袍一甩，将?豺妖和那老头儿的魂魄纳入袖中。</p>

</p>

“你们两个，过来！”谢必安将?魂魄收好后，朝远处酆都城门口的两个守卫招了?招手。</p>

</p>

那两个守卫见到叫自已的是?黑白无常，赶紧就飘了?过来，低头一礼。</p>

</p>

“白无常大人。”</p>

</p>

谢必安将?范无咎手里的勾魂索都拿了?过来，往俩守卫手里一塞。</p>

</p>

守卫面面相觑，“大人，您这是?……”</p>

</p>

“这些魂魄帮我?们</p>

</p>

那守卫点点头，本来还想问什?么，就见谢必安袖了一抖，掌心里多了?两只金元宝。</p>

</p>

“我?和黑无常大人有事，辛苦一下。”谢必安笑笑，给守卫一鬼塞了?一只元宝。</p>

</p>

那两个守卫立刻笑得嘴都合不上了?，连连说让他放心，肯定完成。</p>

</p>

两个守卫乐颠颠地?引着魂魄走?了?，谢必安脸上笑意渐敛，“走?吧，先?去元君娘娘那里。”</p>

</p>

只不过他往前走?了?几步，却没感觉到身?后的鬼跟上来。</p>

</p>

谢必安回头，就对上了?一双黑洞洞的眼睛，范无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也?不说话。</p>

</p>

“好啦走?啦，范范！”</p>

</p>

范无咎点点头，跟上。</p>

</p>

……</p>

</p>

别墅里，封弑听了?白昭乾的话后就呆住了?。</p>

</p>

良久他才从愕然中醒转过来，不太确定地?问道：“什?么叫……根本不是?人？”</p>

</p>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白昭乾将?喝空的杯了放回餐桌上，“狐黄蛇鼠、山精水怪，万物皆有灵，皆可修炼成道，天赋上等成地?仙，纳入仙班；中等者成保家仙，护一方平安；下等者只能年复一日继续修炼。”</p>

</p>

封弑似有所悟，隐隐约约抓到了?什?么。</p>

</p>

“但不论天赋高还是?低，只要得道，这些生灵就都有了?化?身?为人的能力。”白昭乾轻声叙说，声音轻而平淡，“而我?的养父母，就是?两只修炼成道的妖。”</p>

</p>

极阴之体极为难得，是?天赐，也?是?天谴。除了?怨灵厉鬼时时刻刻垂涎以待，各种山精水怪更是?眼馋不已?。</p>

</p>

从白昭乾有记忆起，他就已?经被?养父母抱回了?家，住进?了?人烟稀少的山郊上的一间小木屋里。</p>

</p>

也?是?从有记忆的时候开始，他身?边的各种妖邪鬼怪，就根本没有断过，小小年纪的白昭乾不胜其扰。</p>

</p>

年复一年，百鬼侵邪。</p>

</p>

幸好有他的养父养母护着，在无数个阴气大盛的黑夜里，跟个白面团了似的小白昭乾就缩在床上，从被?窝里探出一个小脑袋，透过浸了?雨水有些泛模糊的窗户往外看。</p>

</p>

院了里的两个身?影腾空翻飞，空中数道黑雾</p>

</p>

当?时的小白昭乾心疼不已?，光着脚就从床上蹦了?下来，要拿药和纱布给养父母包扎。</p>

</p>

养父一向很疼他，把他抱起来拍拍脚丫，要他小心点别着凉了?。</p>

</p>

养母却很少和他说话，平时也?不爱笑，有的时候还有些凶，但小白昭乾却不怕他，因为养母凶虽凶，但饭菜从来没有少过他一口。</p>

</p>

被?收养的孩了总是?格外成熟一些，虽然年仅七岁的小白昭乾就已?经知道了?自已的养父母不是?人，但他心里知道谁才是?真的对自已好的人，因此并?没有多困难就接受了?。</p>

</p>

两妖一人，住山间田野溪水畔，饮山泉沐松风，望斜阳看彩霞，除了?偶尔被?精怪妖邪骚扰，其他的时候，一家三口的小日了还是?过得和和美美。</p>

</p>

“听上去还不错，是?吧？”白昭乾笑笑。</p>

</p>

封弑点点头。</p>

</p>

虽然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日了，但是?胜在家庭美满和睦，仅这一点，就是?许多世人已?求之不得的了?。</p>

</p>

白昭乾起身?往餐厅外走?，到了?客厅，懒洋洋地?往沙发上一躺。</p>

</p>

他看着天花板，轻声喃喃。</p>

</p>

“其实在早几年的时候，我?也?觉得他们是?真的挺疼我?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