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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老庙就在瘦西湖附近，庙会沿着瘦西湖铺开，除了叫卖的小摊，还有搭台卖艺的杂耍班了，沿湖蜿蜒数里，好不热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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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边步道来往行人过多，姜羡余一行人数不少，行动起来不太方便，于是打算从这头搭游船去月老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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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经挂满花灯的二十四桥，扬州书院，最后抵达月老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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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里正是香火鼎盛的时候，门口有指路的小道童，笑盈盈看着众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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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求签还是祈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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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求签。”覃方好一锤定音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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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两个姑娘在外男面前有些拘谨害羞，覃方好便成了做主那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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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羡余等人也尊重姑娘家的意见，先随覃方好去求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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捐过香火钱，覃方好三个姑娘先去求签，回来之后又催覃云汉他们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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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云汉拒绝：“我又不求姻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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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方好拧他胳膊，瞟了瞟谢承，“你就去试试嘛，问学业也行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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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云汉接收到妹妹的暗示，忙改了口：“对对对，我去问问什么时候能中秀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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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就来拉姜羡余和谢承，“小余，谢师兄，你们也一块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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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羡余下意识想拒绝，还没来得及找到借口，就被覃云汉推着跪在了签筒面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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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愣了愣，就见旁边的蒲团也跪下来一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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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什么？”谢承问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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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羡余扭头避开他的视线，抓起签筒道：“求、求平安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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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承沉吟片刻，突然道：“我求姻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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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羡余刷地扭头惊讶看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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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承淡定地抓起签筒，闭上了眼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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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啦一阵响，姜羡余的心跟着提了起来：这月老庙的签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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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谢承求的是与他的姻缘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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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一声，一支竹签落地，一个“中”字赫然显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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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羡余和谢承同时心中一紧，后者愣了片刻才伸手捡起那支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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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文道：谁谓荼苦，其甘如荠。宴尔新婚，如兄如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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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羡余探头看了一眼，不是很明白签文的意思，倒是被“如兄如弟”四个字吓了一跳，耳背又开始发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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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这到底是什么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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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不好意思问谢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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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求一支。”谢承将签文收入袖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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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羡余呆呆地“哦”了一声，闭眼摇起签筒，全然顾不上心诚不诚，满脑了都是谢承方才那支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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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一声，姜羡余求的签也掉了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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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是签文朝上：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花无空折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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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书“上上”二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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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签文的意思倒是直白，只是姜羡余不确定是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他看了谢承一眼，脸颊有些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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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承也看见了那支签文，再看向跪在蒲团上的姜羡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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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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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承发现这一点，忽然就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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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羡余被他笑得不自在，别扭地转开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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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余，你们好了没？”覃云汉过来拉他，“走走走，咱们去解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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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签的道长只有三位，得排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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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方好三个姑娘挤在另一支队伍里，不肯和覃云汉等人排一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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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清，你的签呢？”覃云汉问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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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清陪着众人排队，摊了摊手，“我不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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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云汉劝他：“来都来了，干嘛不求一支？你看宁泽弟弟也求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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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他们互通了年纪，谢宁泽和温清都是十五岁，前者月份更晚。谢宁远则只比谢承小三个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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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云汉和姜羡余同龄，见谢宁泽文文静静，非要喊人家弟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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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宁泽捏着签文不好意思地看向众人，“到、到你了，覃大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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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云汉一看，连忙把自已的签文递给解签的道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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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那道长却抬头看向他身后，“温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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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清听见声音探头一看：“大伯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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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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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云汉瞪着眼睛在温清与道长之间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惊道：“温清！莫非你真会算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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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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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道长乐呵呵笑道：“你们是清清的同窗吧，来来来，我先给你们解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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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云汉那签文不怎么样，但温道长还是说了些好话鼓励他，覃云汉连连道谢，退开之后就拉着温清问个不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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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月老庙现任庙祝就是温清的三爷爷，顿时惊得目瞪口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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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羡余和谢承排在几人后头，谢宁远解完签才轮到姜羡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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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签文很好解，温道长笑眯眯劝他主动点，早日喜结良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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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羡余红着脸退到一旁，谢承走了上去。</p>
“这……”温道长皱着眉头将两人看了又看，然后朝谢承伸手，“签文给我看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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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承不确定对方是不是有些本事，真能看出什么。但看在姜羡余同温清的交情上，谢承还是将那支签递了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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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道长拧眉看了一会儿，抬头看向谢承：“这签有两种解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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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承：“道长请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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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是这签文的字面意思：荼菜虽苦，但有情者甘之如饴，来日缔结婚约，如兄如弟，相知相伴，割舍不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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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道长特意强调了“如兄如弟”四字，又看了一眼姜羡余，对谢承道：“这路不好走，全看你愿不愿意吃这个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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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羡余听罢顿时瞪大眼睛：道长他是说他和谢承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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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当真有姻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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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承却只点了点头，又道：“请道长明示另一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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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道长将手中签文放下，道：“你们都是清清同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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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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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应该都学过诗经吧。”温道长道，“可知这签文出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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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羡余还在回想，谢承一口道出：“《邶风·谷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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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风》……姜羡余一愣，那……那是一首弃妇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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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诗这句话是发妻控诉夫君：谁说苦菜苦？只要同你一起吃我便觉得它甜如荠菜。可你却另娶旁人，与他恩爱如兄弟手足。”温道长说，“表明二人遭旁人插足，最终分道扬镳，是下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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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羡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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