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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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头像是浅紫色的手绘花朵，聊天时语气总是温温柔柔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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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他偶尔会表现得反复无常，忽然说见面忽然又取消，也只是关心一句“过得怎么样”，并不责备深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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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覃觉得应该是个恬静聪慧的小姑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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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博一共两个账号。大号拿来发歌，这个小号除了给自已点赞之外，基本用途就是陪小姑娘聊天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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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显然不知道这个“秦覃专用小号”真就是秦覃本人的小号。虽然初时是在评论区认识的，但聊天久了话题日益丰富，反倒不怎么会提起“秦覃”这个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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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怎么有兴趣聊他的八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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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卦本人看到很难不诧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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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水送服：我才知道秦覃也是大学生，之前还以为是艺人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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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水送服：你还好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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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覃专用小号：还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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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覃专用小号：你跟他认识？还是听别人说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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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水送服：我有一个朋友跟他是室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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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个朋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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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型好熟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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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朋友，很大可能也是大一新生。宿舍一共四个人，秦覃脑海中直接排除了另外两个同班同学，文颂前一晚的话犹在耳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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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巧妙的时间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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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覃专用小号：你朋友也在c大上学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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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水送服：对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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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覃专用小号：什么专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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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聊天的节奏忽然停顿，像在思考是否应该回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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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覃也在这空档里意识到，自已一连串的追问过分急切也过分反常。以往出于尊重，彼此从未问过对方的私人信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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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冉通完了电话，转身看到他盯着屏幕的聊天界面，神色稍变，“交了新朋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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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什么新朋友，谁敢招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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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覃这样回答了不止一两次，今天也不例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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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我远点对谁都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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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冉表情放松了些，一如既往道，“反正你还有我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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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秦覃中学就认识，彼此知根知底。即使大学去了日本，也还是十天半月就要跑回来一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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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覃身边算得上朋友的人也就只有他一个，偶尔想想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要担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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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希望保持现在这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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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次郁期状态比之间要强点，会不会是被感冒抵冲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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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冉半开玩笑道，“我回国前还问琳姨来着，他说你有日了没去复诊了。用不用我陪你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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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我自已心里有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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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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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都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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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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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秦覃收到了对面的回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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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水送服：软件工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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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有某种微妙的黯淡。像是什么东西还没翻腾起来，就被按了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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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因为缺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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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覃说，“不想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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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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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冉跟着点头，笑了笑说，“老去也烦。那等什么时候你想去了，叫我就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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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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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覃敷衍地应一声，点进聊天对象的主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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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个人资料填得一团糟，显然是有意隐藏。也很少发微博，连考上c大这样值得炫耀的事情都没有留一条纪念，找不出什么跟现实生活关联的身份信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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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冉问，“还补觉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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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覃没回答，顿了顿，却问出个莫名其妙的问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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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物理系会不会有软件工程这个专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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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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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冉乐了，“软件工程不是计算机系的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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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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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再说什么。翻过手机扣在吧台上，恢复成恹恹的姿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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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水送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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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天那种无论如何都想见到他的冲动才刚冷却下来，却又因为这样的插曲重新躁动在心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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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个特别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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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的聊天记录长度能出版成一部小说。虽然有时十天半个月才联系一次，但只要有时间有兴致，就什么都能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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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长的一次聊天记录里，对话持续了十几个小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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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傍晚到清晨，深夜里讨论勃拉姆斯的生平，天亮时还在推导洛希极限的公式。大雁为什么往南飞，沙丁鱼洄游的季节，豆腐脑咸口还是甜口，稀奇古怪的话题也能谈得兴致勃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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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对面熬夜太困聊到睡着了，十几个小时的长度还能再继续延伸。观点不一定相同，各持已见也能聊得非常尽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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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的关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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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覃想，可能一辈了也就遇这么一个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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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人会怎么做，会去见他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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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说谎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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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物理的小师弟会知道他是谁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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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想见到他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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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想问文颂，有没有一个说话很温柔，微博头像是一朵紫色小花的朋友，哪怕是朋友的朋友，或许就有可能找到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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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人会这么问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