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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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如今的饭菜，都是章氏或者刘氏随便做上一口应付的，就连书院里免费的后晌饭都比不上，怎么让他下咽？</p>

还有那些个衣裳，以前他都是穿的干净体面的，可现在那些衣裳不光旧了不说，还总带着一些洗不干净的污迹......</p>

这让他心里落差极大，又唯恐回学堂晚了，让人打听到端倪，再遭了嘲笑。</p>

不过他也知道自个的境地，于是在忍了几日后，终于寻到林老汉跟前，声泪俱下的一番保证。直到说的林老汉松了口，他才收拾了几件并不算新的衣裳，带着破旧的鞋子回了镇上。</p>

林老汉瞧着自家大孙子，总算还有几分农家人的踏实劲儿，心里也就没那么气恼了。他惦记着孙子出门时候穿的破旧，想了想，还是把回来那日领的十几文的工钱给了刘氏，让她攒起来回头给有志做身新夏衫。</p>

可他不知道的却是，林有志刚进镇上，就寻了个地方把包袱里破嗖嗖的衣衫扔了个干净。至于那两双缝补过的鞋子，他更是没再多看一眼......</p>

林有志这人，是有志向，也的确有几分读书的能耐。只可惜，他心性不稳，为着虚荣竟能如此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日后若是真的了功名或是当了官，怕是也落不了好下场。</p>

他去书院后，是如何跟同窗解释的，暂且不说。只说隔了半月，又轮到同他关系不错的一群同窗出去打牙祭了，而他这个冤大头自然在一片奉承声中，再度拍着胸脯无所谓的说自个做东。</p>

这么一来，本来手头已经不宽绰的林有志，越发的囊中羞涩，甚至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只是为着脸面，他依旧是不屑用许多寒门学子都用的毛边纸练字，更会委屈着自个穿些旧衣破袜。</p>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在他身上体现的可谓是淋漓尽致。</p>

也是他前边二十来年过得都顺风顺水，但凡他想要的，或是一提与读书考功名有关的东西，无论是奶奶还是娘亲，亦或者是爷爷跟爹，总会想法设法的满足他。</p>

就算有时候他要的银子有些越外，奶奶也从不会质疑，只会安慰着他说莫要为银子发愁。</p>

以至于让他养成了这般性子，别说吃苦受罪，便是有些不顺心都不乐意。</p>

学堂里有些学生倒是看出了些不妥，渐渐也与林有志疏远起来。只是还有几个一样怀着歪心思的人，依旧围在他身边，为他马首是瞻。不过那些人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就不得而知了。</p>

林有志这回上镇上，本来就没带多少银钱，所以只充了几回大头儿，就已经撑不住了。就在他抓敢挠肺的害怕丢了脸面，整日里事论落魄的担忧的时候，就在大街上撞上了个穿的体面的男人。</p>

那男人本来被人撞了心里很是恼火，可等瞧清楚对面的是林有志后，面上的怒意赶忙就换做了殷切，“这不是桃溪村林家那个读书郎吗？”</p>

林有志本来心里正发虚的，现在最怕有人戳穿他阔绰手笔之下的寒酸出身，所以听到有人提起桃溪村，那心里自然咯噔一下。</p>

不过那男人也没等他开口，就直接拉着他的胳膊，热切的说道：“我是顺来杂货的掌柜子，姓孙。前些时候，还同你堂姐做过生意呢！”</p>

他倒像是自来熟，一边介绍，一边就拉拽着林有志往近处的一个饭馆里去了。</p>

“昨儿我们东家还说呢，往后见了你们林家的人可得客气着些，毕竟你们现在可妥妥的就是咱杂货铺的财神爷呢。”孙掌柜也是个见人三分笑的主，尤其是他心里算计着歪门道呢，自然开口闭口的先给林有志戴上了高帽，“你说你们林家祖上是烧了什么青烟啊，竟供着个满腹锦绣文章的读书人，真是羡慕坏了我这样的粗人咯。”</p>

孙掌柜瞧着神情越发得意起来，心里不由嗤笑。不过碍着自家东家交代的事儿，他还是压下心底里的轻蔑，故作讨好道：“以后你要是考个功名，有了出路，再帮衬一把你堂姐家的买卖，那你们老林家的日子才是要登高了呢！”</p>

林有志本来心里还不停的打鼓呢，可听到孙掌柜子后头几句奉承，整个人就莫名生出了一股子优越感。</p>

虽说自家堂姐嘴毒心辣，不是个好相与的，可在外人眼里，她最后还不是得指望着自个？</p>

想到这里，林有志的心也就渐渐落进了肚子里。</p>

自然他再同孙掌柜说话的时候，就没那么拘束了，就连听到孙掌柜邀他吃饭，他都没客气一下。</p>

一顿饭算是吃的他心满意足的，临分开的时候，孙掌柜竟还和颜悦色同他说，读书人切莫要委屈自己。以后他若需要什么物件，只管去顺来杂货铺拿。</p>

在饭桌上，孙掌柜左一句依仗，右一句劳烦他帮衬着杂货铺在林宝茹跟前说些好话。那姿态，可是放的十足十的低，完全满足了这些日子林有志备受打击的虚荣心。</p>

所以，到最后的时候，林有志还真把自个当成财神爷。甚至还拍着胸脯，应承下了孙掌柜的事儿。至于能不能办到，他却并没放在心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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