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民工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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俪人医院。</p>

几个农民工用担架抬着一名危重病人小跑着进了医院大厅。</p>

外科的潘富主任过来，问：“这患者怎么回事？”</p>

为首的农民工柴工长说：“从高楼的脚手架上摔下来了！”</p>

潘富看了一眼伤者黑瘦的脸庞，一眼就认出这是家乡的来的农民工‘肯尼亚人’。</p>

柴工长也认出了这个潘主任，是自己的老乡。</p>

柴工长象见到救星似的，上前伸出手：“潘大夫，我是您的老乡，也是瓦市四方台乡的呀。”</p>

潘大夫拂开柴工长伸进来的那双长满老茧的粗糙大手，冷冷地说：“什么四方台八方台的，我不认识你！”</p>

柴工长闻听一楞，半晌说不出话来。</p>

潘富用手试了拭‘肯尼亚人’的脉博，又用手指撑开眼皮，看看瞳孔，摇摇头：“不行了，准备后事吧。”</p>

潘富说完走了。</p>

这时，焦急的柴工长又迎面拦住了急诊科的孙主任，</p>

孙主任见有急诊病人，立马蹲下来，为‘肯尼亚人’检查，患者处于深度昏迷中，表皮有多处擦破和淤血，胸口有些陷下去。估计已经骨折，孙主任的手放在伤者的鼻孔处，气若游丝，生命垂危……</p>

“还有救——”孙主任说。</p>

随同来的为首的柴工长见孙主任说有希望，立马抱着拳作揖打拱，双膝也不由自主地弯了下去，几乎着地，反复地说着：“医生，这是我弟弟，求求你们，先把他命救过来吧。”</p>

孙主任看看柴工长，长得也跟非洲人似的，肤色很黑：象一对亲兄弟，于是说：“先交一万元押金，马上抢救——”</p>

柴工长一边磕头一边苦着脸：“大夫，我们几个月没开支，工资是年底才能发的呀。”</p>

孙主任闻言，为难地搓着手：“院里有规定，不交押金，再危重的病人也不能进急救室……”</p>

柴工长一个劲地磕头……</p>

孙主任见情况危急，于是一跺脚，咬着牙说：“好，我就破例一次，于是指挥陪同来的农民工，把‘肯尼亚人’抬进急救室，命令准备氧气和血浆。”</p>

两个护士小跑着，分别去血库和药房，取来备用血浆和氧气袋……</p>

罗大夫和助手梁医生都戴上口罩和消毒手套，护士给创口消毒……</p>

正在这时，黄院长进到急救室，问：“患者交押金没有？”</p>

孙主任一边戴手套，一边说：“没有——”</p>

黄院长很严肃地说：“先办住院手续。然后才能救治。”</p>

“院长，我弟弟受了重伤，得急救呀！”柴工长焦急地说。</p>

“那就不行，这是规定，不能违反。”黄贵冷冰冰地说。</p>

“院长，你看这打工仔眼看要不行了，要不咱们先救过来吧。”孙主任解释着说。</p>

柴工长上去深深鞠了个躬，抱了拳作揖打拱，又双膝弯下去，跪在地上央求着。</p>

黄院长表情冷冰冰地说：“以前我不是没救过这种危重患者，但是我好心救了他，他活过来不但不交费，还偷偷跑掉了，我到哪里去找他？结果医院屡屡当了冤大头，鉴于教训才定了这规矩，任何人不能违反……”</p>

看到几个大夫和护士都在那儿楞着，黄贵又骂道：“你们都昏了头了？咱们救了半天，他死了，咱们药费和工时费都白瞎了，再说就是救过来，他一个穷打工的，穷得叮当响，拿什么交手术费？咱们还不是赔钱买卖？市场经济，要讲成本效益的……”</p>

孙主任和护士站在那儿，面面相视。</p>

“还楞着做什么？马上抬出去！”黄贵吼了一声。</p>

护士连忙招呼几个保安，督促着民工把伤者从急救室抬出去——</p>

两个工友央求黄贵：“这兄弟眼看要完了，如果再去别处，怕在路上就死了，院长，您就行行好，给条命吧。”</p>

黄贵一瞪眼：“我发善心？到年终医院亏损了，董事长扣了我的年薪，你们能给我补上？董事会要罢免我，你们能给我找一个当院长的职位？”</p>

几个工友无言以对。有两个工友眼瞪着，好象有一种仇恨的东西。把拳头捏得紧紧的，似乎想打的样子，黄贵冲保安一挥手：“让他们出去——”</p>

工友几个只好抬着伤者出了医院大门，往市医院一路小跑着……</p>

几个工友抬着危重的‘肯尼亚人’，正在人行路上奔跑，一个工友看到后宫社区医院的牌子，说：“咱们进这个医院试试吧？”</p>

“这是社区医院，能行吗？”柴工长犹豫地说。</p>

“进去还不得被赶出来呀？”矮个工友说。</p>

几个人正犹豫不决中，一辆普桑在他们身边停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