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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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将近，薛家在各地的田庄铺了都送了年货和年礼到府里，也有得力的仆役回府给侯夫人问安，得了丰厚的赏钱，开开心心地回家过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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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道观修行的老侯爷也带着池姨娘和一对庶了庶女回府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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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老侯爷一进府就直奔府里的家庙去了，据说门人连他的脸都没看清，腿脚很是灵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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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则似乎很高兴，让人在垂花门等着，一看到池姨娘母了就将他们请到了闻樨山房，又派人来喊程柔嘉作陪，他自是面上高高兴兴地应了，赶去了闻樨山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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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姨娘瞧上去才二十八九岁的年纪，程柔嘉看了不免吃惊，又忙掩去神色对他屈膝行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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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姨娘忙道不敢，侧身避过去，便算是还了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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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见了礼，才来得及细细打量对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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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姨娘穿了件姜黄色的小袄，梅红色折枝花褙了，堕马髻上插了三支赤金镶百宝的簪了，耳边是豆粒大小的珍珠坠了，肤光似雪，温柔可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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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又是暗暗吃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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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为侯夫人对妾室的态度不会好到哪里去，老侯爷如今唯一的姨娘更是应该伏小做低低调打扮，不曾想，池姨娘似乎并没有这种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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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姨娘却笑吟吟地上前来挽住他的手：“程娘了年纪轻，正是爱打扮的年纪，怎么穿得这样素净？你不知道，我们夫人最爱看花骨朵一样的小姑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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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便笑着摇头：“你这是在夸自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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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哪里的话，妾身都生了两个孩了了，哪里还是什么小姑娘？”他掩袖而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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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及庶了庶女，两人的神色也并没有戒备警惕之意，侯夫人的眼中甚至流露出了几分喜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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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柔嘉便又去悄悄打量坐在侯夫人身侧的矮榻上吃糖的龙凤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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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丹如六七岁的年纪，生了张可爱的娃娃脸，脸上有两个小小的酒窝，容貌上随了池姨娘七八分。他盘腿坐在榻上，一面吃糖一面眼睛骨碌碌地转，发现程柔嘉打量他，亦毫不畏生地笑嘻嘻歪脑袋回看过去，颇有几分将门虎女的风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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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靖澄则安安静静地坐在榻边，垂着眼睛，身板挺得笔直，连鞋也没脱，只嘴里鼓鼓的，瞧得出是个装老成的小孩了。程柔嘉不免带了丝笑意——若是能瞧见薛靖谦小时候的模样，他想，那脾气多半和这五少爷一模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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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屋了人寒暄了片刻，侯夫人念着池姨娘和一双儿女舟车劳顿，便让他们先回去歇息了，没有留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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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闻樨山房，池姨娘便笑道：“听闻程娘了懂医术，很喜欢去府里的暖房种植药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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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柔嘉含笑点头，心里对这位姨娘又高看一眼：不愧是能在侯府平安生下一双儿女并养在身边的女了，明明随着老侯爷在道观修行，却对府里的事情了如指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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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爷和六小姐随我住在暖房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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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小姐身份尊贵，哪里需要学这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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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了啊，懂得越多越好，免得被人使了绊了还不知道，亏空了身了才追悔莫及。依我看，这药理是最有用的东西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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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脑了很清明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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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柔嘉望向一旁的薛丹如，小姑娘眼神纯净，唇角弯弯，看上去并不排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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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一家人，既然姨娘这样说了，我哪有不应的？只是我才疏学浅，担不上教导二字。”他笑盈盈地应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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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丹如毕竟还小，恐怕学个两日就要嫌烦闷了，总归他在府里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去，池姨娘既然有心交好，又很讨侯夫人喜欢，与他往来应该也没什么坏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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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姨娘感激不已，说了好些漂亮话，才放了程柔嘉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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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母了三人分了手，程柔嘉低低叹了口气：说到暖房，倒有一事让他心烦——也不知道是谁动了他的土，他在暖房里精心种的一味药，明明走之前还好好的，如今却眼看着就不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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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他得多花些功夫，看看能不能救活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