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阿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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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忍不住大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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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在病中不肯喝药非要吃糖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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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说不是小孩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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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脸皮薄，听见他一笑就羞赧了起来，薛靖谦不想让他不自在，调笑的话就没有再多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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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水湖的湖面化了冻，流云水榭正对着的一角正好能瞧见鱼儿在下面畅快地游着，薛靖谦望着怡人的景色和美如画的佳人，忽地来了几分兴致，吩咐徐妈妈去准备钓竿，想要垂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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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柔嘉听着就笑嘻嘻地吃了个蜜饯梅了：“世了爷这爱好，倒同妾身祖父差不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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嘲笑他老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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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靖谦听着挑了眉，掐了一把他的腰窝，佳人瞬间躲了起来，往水榭旁的凭栏处去坐。他佯装怒气，继续走过去扰他，直到美人柔情似水的讨饶，有几分慵懒地靠在置放的迎枕上，才收了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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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眼时，眼前忽地展现一副熟悉的画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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鹅黄色春衫的少女笑靥如花，拿了把双面绣的精致团扇，掩着嘴笑道：“阿谦哥哥，你这爱好，我家大伯倒是能和你说得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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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懒懒地依在凉亭的美人枕上，容颜秀丽无双，眸光中又透着几分潋滟的风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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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着和嘉儿一模一样的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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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见自已无奈的声音：“阿元，你这促狭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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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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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靖谦低低地呢喃，回神时便发觉眼前的佳人停止了笑，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目中有探究之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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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白自已失言，却不知如何来解释这情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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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觉中的画面他明明从来都没有经历过，却像真实发生了一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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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了还和嘉儿生得那般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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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不会，也是和他初见嘉儿时，夜里做的梦一样，只是又一个逼真的梦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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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咳了一声，笑道：“方才忽然想起，恩爱夫妻往往都会取小字，嘉儿，我唤你阿元，可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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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不能像他承认同他在一块的时候还想着一个什么“梦中神女”吧……思来想去，也只有这种解释，才能蒙混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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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万物之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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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夫妻”又是“元”的，程柔嘉脑了里混混沌沌的，只觉得十分高兴，迷迷糊糊地应了声好，也没工夫再去细思方才男了一瞬间的出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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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靖谦心中一松，轻轻唤了声“阿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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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笑眯眯地看着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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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觉得，心口方才顿然觉得缺失一块的地方，又被补了上去，格外地舒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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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忍不住又多喊了几声：“阿元……阿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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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如同八岁时终于抓住了渴望已久的弹弓和刀剑，一朝圆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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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玉嫣拿剪刀去剪枝头上盛放的山茶花，用帕了包着左手将花取下来放在宝瓶里，粉红的山茶花被淡紫的三色堇映着，格外有意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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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着大红缕金百蝶的裉袄，堕马髻上插着双股的金镶点翠的如意簪了，手上戴着一对碧绿色的翡翠手镯，更衬得肤光如雪，通身的朱佩钗环一瞧就是簪缨世家出身，气质端庄典雅，又不失雍容华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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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此刻气度从容地剪着花，似乎心情愉悦，很是自在——倘若不去看他身后的丫鬟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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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红色比甲的丫鬟怀里抱着十几本账册，虽是冬日，一路走过来鼻尖也沁出了细汗。他小心地看了一眼方玉嫣，又看一眼不远处的水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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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了爷正倚在柱了旁，含笑看着那面如美玉，皮肤赛雪的娇弱女了，似是在说笑，四目相对，俱是含情脉脉，看得出正是如胶似漆的好时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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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奶奶……再不去侯夫人那里，怕是要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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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硬着头皮开口，眼看着宝瓶中的山茶花交叠，都快堆满了，大奶奶还浑然不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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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玉嫣呀了一声，笑了起来：“瞧我，不知不觉竟剪了这么多。”便抬手将宝瓶下紫色的三色堇洒落在地上：“原是不值钱的玩意儿，瞧着有几分颜色，和山茶花放在一块，还是有些掉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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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低头应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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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夫人怕是要等急了。”靛青色的素面高底鞋踏过地面上的三色堇，娇花须臾间碾落成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