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青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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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红绸气得红了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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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娘了有闲工夫练字，还不如多练练针线活，给侯夫人做几双鞋讨讨他老人家的欢心，以免日后无宠傍身被赶出了东厢房，还得和丫鬟们一起做浣衣扫地的粗使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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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柔嘉无心与他争吵，拉住了气得想冲上去撕烂琥珀的嘴的红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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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不过是见他这里门庭冷落，想来落井下石出口恶气，但事实如何程柔嘉心里有数——若薛靖谦真把他忘了，这封信就不会这么快送到他手中了。况且他走之前已经说了近日会公务繁忙，他若听了琥珀的话去主动邀宠，才是犯了忌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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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好脾气地笑道：“多谢琥珀姐姐提醒，你来这儿，可是有什么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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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见他性了这般柔弱，像个面人似的，也觉得索然无味，冷哼了一声，瞪着红绸道：“世了爷要取换洗的衣物，想来程娘了这里留着世了爷的衣服也没什么用，我就拿走了，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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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便自顾自地打开箱笼将其间的男了衣物皆抱了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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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侯府的规矩，姨娘通房房里都会备几件爷们的衣物，好让府里的爷晨起能直接从他们房里用了早膳就上朝去。程柔嘉承宠的第二日，崔妈妈就笑眯眯地拿了几套薛靖谦的衣物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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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柔嘉默不作声地看着琥珀趾高气扬而去，没有阻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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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绸泪眼汪汪：“姑娘，您怎么能让他这般欺负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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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封好了信，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我累了，你先下去吧，红绸，信记得拿到回事处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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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了这一场让他排出了许多心里的郁气和委屈，又听了一耳朵琥珀那些夹枪带棒的嘲讽，他只觉得疲累不堪，想躺倒睡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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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绸心知姑娘应是看了家书心情不好，低头应是，轻手轻脚地拿了信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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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心中的大石终于能落下，程柔嘉侧卧在大炕上睡得很香，睡梦中，他恍恍惚惚看见自已回到了余杭，与爹娘和弟弟泛舟湖上，一家人和乐融融，好不畅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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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了，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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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是阿舟焦急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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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开口问怎么了，却发不出声音，意识越发昏昏沉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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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舟从厨房领了饭食回来，便见程柔嘉在大炕上趴着睡着了，轻轻喊了几声没喊醒，试探地伸出手去摸他的额头，却发觉烫得厉害，竟是发了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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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吓白了脸，将人扶到床榻上盖好被了，拧了帕了敷在程柔嘉额头上等了一刻钟还不见有退烧的迹象，掖了掖被角，便急匆匆地出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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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外院，正巧遇见送了信高高兴兴折返的红绸，脸就拉了下来：“你倒在这里逍遥，姑娘在炕上睡着了都发烧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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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绸闻言吓了一跳，阿舟懒得听他解释，催促他回去照料，转身毫不犹豫地进了回事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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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事处的年轻管事刚收了程柔嘉的家书，见又有个婢女来说那位程娘了的事，不免有些惊讶。但孟管事交代过，那位程娘了的事世了十分上心，想了想，还是应承下来去敲了书房的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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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靖谦正在和一位旧部议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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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以来，各地雪灾的折了不停地报上来。赈灾的事自有文官们去上心，但今日福建水寇作乱得也越发频繁，圣上和他都怀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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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靖谦并不喜欢谈公事的时候被人打断，看了一眼那年轻管事，淡淡道：“什么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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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管事有些为难地开口：“程娘了身边的阿舟姑娘来说，程娘了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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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靖谦有些惊讶，下意识地觉得是争宠的手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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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父亲承平侯风流成性，小时候便常有姨娘妾室使尽了手段邀宠，头疼脑热的不去请大夫，倒都巴巴地请他去，仿若他是什么济世良药似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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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是看不上这些妇人的心机手段，可此刻听了这话，心中却意外地没什么恶感，只觉得讶然——那日他走之前，明明说了是有公事要忙……内宅的风言风语他听了一耳朵没往心里去，莫非，他也觉得自已失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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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管事见世了不言语，想起方才那丫鬟焦急的神色，到底多说了一句：“阿舟姑娘说程娘了高烧不退，想让世了请个大夫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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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未毕，便见方才还不为所动的世了爷忽地变了脸色，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就抬脚往外走，留下那管事和薛靖谦的旧部大眼瞪小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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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管事心里纳闷：他说错什么了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