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鬼面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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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板摇摇欲坠，不过几下的功夫就被撞开。</p>

于泰带着人迫不及待的冲进去，可是，进去一看，却怔怔的傻住了——</p>

明明有火光的屋子里此时却一片漆黑，明明之前听到女子的声音，可阁房里连个人影都没见到……</p>

池面上有风声呼呼而过，此时听在于泰一众人的耳朵里，却是格外的诡异可怕。</p>

终于，一个胆小的太监缩着肩膀胆怯出声：“大……大监……不会是见鬼了吧？”</p>

此言一出，本就心有疑虑的众人更是齐齐的倒吸了一口冷气，想起宫里那些闹鬼的传闻，一个个汗毛都竖了起来。</p>

于泰心里也是阵阵发毛，但面上却不似手下小太监那般惊慌害怕，咬牙冷声道：“本公公才不信什么鬼怪，一定是有人在故意装神弄鬼吓唬人！”</p>

他说得一脸正气，可他身边一个小太监壮着胆子打量了阁房一圈，白着脸抖着嗓子道：“可是……可是咱们明明看到灯火，进来却是一个人没有，更是连油灯灯笼也没有，一定是鬼怪在作祟……大监，咱们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吧，改日再来烧些纸钱，让这屋子里的鬼神不要怪我们鲁莽冲撞才好……”</p>

听他一说，本就害怕到极点的众人不约而同的软下膝盖跪了下来，一边嗑头一边往外边退，等到了门口，早已吓得没命般的往前跑，好似后面真有鬼怪追过来……</p>

看着落荒而逃的众人，被楼樾搂在怀里的苏流萤终是放下吊起的心，重重的舒了口气。</p>

门被撞开的最后时刻，苏流萤正绝望的等着束手就擒之时，楼樾从阁楼高高的天窗悄无声息的跳下来，一把捞起呆愣住的她，还顺手拿走了油灯……</p>

开始苏流萤并不明白楼樾为何要将油灯一起拿走，直到方才听到下面那些太监们的猜度声，她才明白，楼樾竟是心细如尘，将后面的事情都想好了——</p>

若是留下油灯，油灯上的热气一定会于泰知道方才阁楼里确实是有人在的。届时他一定会扩大搜查的范围，只怕到时宫门也会戒严，绿沫想混出宫就难了。</p>

而如今他将油灯带出来，却是让于泰一伙在找不到证据之下，误以为方才阁房里发生的一切是鬼神在作祟，这样，他们心存害怕，就不敢再继续对今晚的事纠缠下去。</p>

如此一来，却是省了太多的事。</p>

想明白这些后，苏流萤对楼樾打心眼里佩服起来。</p>

彼时，于泰一行已吓得跑出了华清池，这里又恢复成以往的冷清寂静。</p>

楼樾楼着她从阁房旁边的高枝上跳下来。</p>

想起方才的凶险，楼樾又气又恨，这个女子真是太胆大包天了。</p>

方才若不是自己及时赶到，她这般戏弄于泰，只怕于泰随便找个罪名都可以弄死她了。</p>

冷冷睥着她，楼樾冷声道：“这就是你送本世子的新年大礼么？”</p>

苏流萤自知理亏，不敢为自己说话，只得将自己在冷宫的发现，以及今晚发现铃岚公主与绿沫的事一五一十的老实告诉给他。</p>

听罢，楼樾的神情瞬间凝重起来。</p>

其实他心里早就怀疑过陈昭仪的事，只是后来慧成帝明令不准再提起此事，他也就渐渐淡忘了。</p>

如今听到苏流萤的话，他好看的长眉不觉紧紧拧紧，冷冷道：“若是不出今晚之事，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一个人去查真凶！”</p>

如果真如她所说，陈昭仪只是替罪羊，那这个幕后黑手未免太可怕了些。</p>

而这个女人，竟是准备一个人去揪出真凶，她不是自寻死路吗？</p>

想到这里，楼樾冷冷道：“此事交与我去查，你不许再插手。”</p>

见他的脸色不郁，苏流萤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同他说绿沫的事，踌躇半晌艰难开口道：“此事交与世子爷查自然是最好不过。既然如此，世子爷可愿暂时收容一下绿沫……毕竟……毕竟她有可能知道真凶是谁……”</p>

楼樾当然知道绿沫的重要性，可却恼怒她的不管不顾，事事处处为别人做打算，却将自己放在最危险的位置。</p>

她都不知道，在看到冬儿拿出他送给她的耳环说她出事时，他的心都差点冻住了……</p>

不去理会她的话，他转身朝前走去。</p>

楼樾今晚的心情一直窒闷着，脑子里全是她站在城楼下泪流满面的样子。</p>

那时，他就站在李修不远的地方，他比李修更早的看到了她。</p>

他顺着她的眼光看到了李修，自然知道她的眼泪是为李修而流……</p>

见他脸色阴郁，苏流萤心里生出怯意，更是被他浑身散发着冷冽之气吓到，不由自主的落后他两步，不敢与他走得太近。</p>

“食盒谁给你送的？”</p>

楼樾突然停步，回头冷冷的看着她。</p>

“……”</p>

一心想着怎么开口让他答应帮忙的苏流萤，被他突兀的话给问到了，怔愣半晌才嗫嚅道：“是……是林太医送的……”</p>

听说是林炎，楼樾心里莫名的松了口气，拧了一晚上的眉毛松开半分，沉声道：“与他走远些。他做事太过冲动。”会伤害到你。</p>

苏流萤知道他说的是上回在云岭的事，脸上一红，默默的应下。</p>

“绿沫我自会安排好，你切记不可轻举妄动，让五公主也小心行事。”</p>

不觉间，两人已穿过宫道来到宫门口。看着她一直蹙眉难安的样子，楼樾终是答应了她的请求。</p>

果然，听到楼樾应承下来，苏流萤吊了一路的心终于妥妥的落了地，忍不住冲他感激笑道：“奴婢替绿沫谢谢世子爷的救命大恩。”</p>

他们俩一到宫门口，铃岚公主就悄悄从隐秘处走出来，苏流萤一个眼神，铃岚公主已是会意，待南山将马车驾到隐秘处，悄悄将带着斗篷的绿沫扶进了楼樾的的马车里……</p>

直到这一刻，苏流萤的心才彻底放下。</p>

她屈膝由衷的向楼樾表示感谢，一只手伸到了她的面前。</p>

楼樾摊开掌心，将一直紧紧握在手中的腊梅花式耳环递到她面前——</p>

“礼尚往来，我送你礼物，你可要回送我什么？”</p>

今年的新年，苏流萤除了绣了荷包送给姐姐苏诗语，再就是给兰嬷嬷做了一双棉鞋，其他人，她倒是都没准备。</p>

想起之前帕子的事，苏流萤有过那么一瞬间想重新绣块绢帕送给楼樾，但后来想着，在汴州，女子通常只会给喜欢的男子送绢帕，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p>

如今被楼樾当面问起，她不知如何回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站在他的面前，脸色通红，不知所措。</p>

见此，楼樾脑海里不可抑止的再出次出她站在城楼下望着李修哭的样子，像个被抛弃的孩子，可怜无助……</p>

面容一如既往的冷漠疏离，楼樾语调微凉道：“得不到的缘分不要强求。或许，因为不是良配，上天才会重新安排……”</p>

这话，他是劝慰苏流萤放下李修，似乎也是在劝他自己。</p>

精致小巧的腊梅花耳环落入她冰冷的掌心，上面还带着他手掌的温度，竟带给她一丝难得的温暖。</p>

而他突兀的话语更是让她心口一颤。</p>

抬头看向他，苏流萤苍白的小脸越发的惨白，他这是在安慰自己吗？</p>

可这样的安慰话听在心里却分外的扎心。</p>

转念一想，苏流萤又忍不住自嘲的笑了——</p>

楼樾说得不错，她与李修可不就没有缘份么？</p>

眼看就要成亲了，到最后却是一场空，父母双亡，家破人亡，连她精心为自己出嫁准备的嫁妆都被一把火烧得干净……</p>

忍住要夺眶而出的眼泪，苏流萤垂眸低声道：“奴婢谨记世子爷的教诲。也……谢谢世子爷的厚礼，奴婢惭愧，无以为报……”</p>

虽然楼樾已将问她要礼物一事带过去，而她也知道他不是真的问她要东西，可是苏流萤心里却是真的愧疚。</p>

一直以来都是他帮她，对她好，她确是没有为他做过任何事。</p>

“元宵灯会，我在知味楼定了雅间喝酒赏灯。你酒量不错，随我一起，就当你的报答了。”</p>

打断她的话，楼樾缓缓说道。</p>

闻言，苏流萤微微一怔。</p>

那日她亲耳听到他回绝丽姝公主的邀约，说他对灯会不感兴趣，怎么会又让自己陪他赏灯？</p>

“妹妹只怕不能陪世子爷赏灯的！”</p>

不等苏流萤回话，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苏诗语却是轻柔的开口，替她回绝了楼樾的邀约。</p>

闻声回头，苏流萤看着站在身后的姐姐，脸上一红，连忙上前，“姐姐……”</p>

苏诗语拉过她的手温柔的笑着，道：“妹妹送我的荷包我很喜欢，谢谢你。”</p>

被她温暖双手拉着，苏流萤心里一暖，惭愧道：“妹妹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送与姐姐，只有亲手做了一个香包给姐姐，针法粗鄙，还请姐姐不要见怪。”</p>

苏诗语笑道：“你有这份心姐姐就很高兴了。”</p>

说罢，她看向楼樾，柔声道：“世子爷莫怪妾身帮妹妹推辞。只是妹妹如今在宫里当差，别说不能随意出宫，就算出宫去，想必那日丽姝公主也会邀世子爷一起游灯会，妾身不想让妹妹夹在中间为难。”</p>

苏诗语此话却是说得不假，丽姝公主早就做好准备元宵当晚要与楼樾游灯会，若是到时看到苏流萤也在场，只怕又会想尽办法欺负她。</p>

楼樾眸光微寒，不再说什么，折身回到马车上，吩咐南山回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