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1章 自愿背黑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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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有一点姚巩还是料错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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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点还十足的致命。<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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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晏迟当然不会提醒姚巩，略经沉吟后，仍是讥讽的口吻：“你既然认罪，那就是十恶不赦，我也不能枉顾国法赦你不死，更不提继续再容你荣华富贵了，你想我高抬贵手，难道只求死得痛快些？”<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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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巩虽有庶子，但他原来未犯叛敌谋逆大罪，无论是奸杀继母还是贪昧国财，都不会罪及家眷，反而他这一认罪，自己往自己身上扣一大口黑锅，才会诛连妻儿。<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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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巩所求，当然不可能是他儿子的生机。<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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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职可为畏罪自绝之人，从此隐姓埋名为殿下效命！”<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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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期简直想要拍案而起。<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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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巩这厮，明知认罪会让他已满十岁的庶子获斩，导致他的妻女被没为官奴，但他为求自己活命，还企图让湘王给他寻个替死的人！虎毒尚不食子，姚巩还真是禽兽不如！！！<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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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期虽不明白姚巩哪来的自信会说服晏迟“高抬贵手”，但她俨然已经洞悉了姚巩的企图——虽说认罪之后，从此再不能入仕，只能以湘王府中的一个无名僚客的身份见不得光的苟活下去，但毕竟不用人头落地，甚至还能衣食无忧，他大可以再娶妻生子，依靠着湘王府这棵大树偷生。<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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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期没有再继续耳闻下去。<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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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因为她不想继续“窃/听”，而是突然被另一件事故扰断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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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徐娘经后头那扇月洞门而入，遥遥的冲芳期一礼，芳期情知若非紧急事故徐娘不会来此知禀，便放轻脚步离开了玄机轩。<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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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婵音寻死，好在发现及时，但……”徐娘担心婵音寻死之心不消，终究还是会死在金屋苑，她不知道芳期会如何处置，却不敢隐瞒不报。<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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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多说了。”芳期叹道：“我去劝劝她吧。”<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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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劝，也只能是劝，如果蝉音真铁心寻死，芳期也觉无能为力，她所听过的最无稽的说法，就是某些人提出的“人命为大”的道德标尺，这些人通常自认为有一副菩萨心肠，最仁善，最道义，他们声称所有的利益都应该为了性命攸关退让，他们笃信只要一个人宁肯寻死也要达成的愿望，那就理所当然得到他人的成全。<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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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保证蝉音打消轻生的念头继续活下去，她就该要求晏迟纳蝉音为姬妾，且还要和蝉音生儿育女。<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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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的蝉音，非常狼狈且凄惨。<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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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子上有显然的勒伤，是三尺白绫留下的痕迹，额头还有血迹，足见她已经不只一次寻死，可就有人不愿看她丧命，所以她现在被拘束了行动，被绳索固定在了软榻上不能再举手投足，脸上已经不见残妆，只有泪痕，她似乎已经不存怨恨了，甚至不再做徒劳的挣扎，闭着眼，脸也侧向一旁，胸口却仍是起伏不定的，仍能发出悲怆的哭音。<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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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期其实许久都没有吭声。<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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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没有斟酌词句，事后回想，她其实已经忘记了第一句话和更多的话，隐约只记得最后一句。<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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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音，你再想想，你究竟想得到的是什么？<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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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后，两人再也没有见过面。<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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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很多年，蝉音听闻湘王妃再返临安城，那时候其实许多人都已经不记得蝉音这个名字了，但她的儿子，当然不会不知道生母过去的遭遇，那是一个冬天，尤其尤其的冷，大雪已经掩没了御道，可那时的御道，已经不再限制唯有御驾经行。<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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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儿子说：“覃妃是骑马入丽正门，看上去……仍然康健。”<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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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音就想起了许多年前的人，她一笑。<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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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想起了一心寻死的自己，当初得到的话。<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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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你死了，就能在晏郎和我的心中留下疤痕么？不，我们不会惭愧，蝉音，你以为你是爱慕晏郎，所以你无法得到他的爱慕，只能去死，可你真的错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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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你容貌出众，风情超凡，所以你理应获得世人的仰望，如果你不能获得，你将不能摆脱所谓的卑贱的境遇，你只有美色，这是你认定的你的唯一凭仗，你认为如果不能靠美色翻身，你将再无出路。<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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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大，且自卑<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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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最爱的是自己。<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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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还确定要死吗？<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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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音活了很久，她其实一直不确信何为尊严，于是她还是有了个不能被认祖归宗的儿子，可正因为有这样一个儿子，她得以安渡晚年，她再也没见过晏王和覃妃，哪怕当她风烛残年之时，听闻覃妃又再入临安城。<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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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觉得，当年幸好没有轻生。<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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