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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不在。</p>
他又赶去祠堂。</p>
门敞着，穿堂风潮漉漉的。</p>
“姑婆。”</p>
老夫人不急不燥的，“上三炷香。”</p>
周聿琛点燃香，跪在蒲团上。</p>
“跪地上。”老夫人命令。</p>
他挪开蒲团，祠堂没有铺木板，怕着火，是水泥地，硬邦邦的，他活了小半辈子，没遭过这罪，硌得蹙眉。</p>
“李家祠堂有七十座牌位，供奉了五代人。清朝封过王侯，民国做过司令，也有大财主，百年基业传承，从未衰败。”老夫人敲着木鱼，祠堂空旷，有回音，一下下震得头皮发麻。</p>
“你太公是长子，家族器重他，他也争气，不闯祸，不纨绔，二十五岁挑大梁，接管了商铺、粮食店和银行，又服从安排和一位政府千金联姻。后来，发妻亡故，他不惜和家里反目，要娶洋女人。她在国外有一个吸毒的丈夫，你太公花了大钱赔偿那男人，接回了她。最初你太公的母亲极力阻止，甚至闹自杀威胁他，可他着了魔似的，绝食，酗酒，逛窑子，自甘堕落。”</p>
周聿琛一言不发，听训。</p>
“再后来，家里拗不过他，同意了。”老夫人缓缓站起，将木锤放在供桌上，“精心栽培的长子，一旦一蹶不振了，损失更大，娶一个贫民窟的洋妞，总胜过儿子毁了吧？”</p>
老夫人审视他，“你太公的结局，你猜一猜。”</p>
周聿琛胸腔闷堵。</p>
他明白，老夫人在警醒自己。</p>
太公是独生子，他也是；太公一意孤行，娶了家族不接受的女人，用自暴自弃的方式抗衡父母，抗衡家族，李家和周家都不允许他如此荒唐。</p>
“我不了解太公的结局，母亲没讲。”</p>
老夫人眼神犀利，盯着他，“若是结局惨烈，你重蹈覆辙吗？”</p>
周聿琛握拳，“李家既然没有衰败，证明太公不是罪人。我只要保住李家的家业，作出和太公相同的选择，又有什么错？”</p>
“你是真倔啊。”老夫人狠狠戳他额头，“跪着！”</p>
老夫人呵斥完，去祠堂的二楼。</p>
关上门，落座，“听清了吗？”</p>
“听清了。”周夫人坐在对面，脸色凝重，丧气。</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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