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区区一个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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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是整个将军府里最忙碌的奴婢，天不亮便要起来打点主院、准备膳食、伺候夫人。等天亮了，便要给将军送汤品点心、训诫下人、归整杂事。日头西下之后也没什么空闲，要归整各家夫人小姐的喜好以备后用、要清点一日的账册以平收支。</p>

这些事会耗去她全部的精力，每日至多不过两个时辰好睡。</p>

不过，花月觉得，再多十倍的杂事加在一起，也没有李景允难应付。</p>

罗帷低垂，大夫收拾好了药箱退下，李景允靠在软枕上，墨发四散，神情慵懒。</p>

“怎么就没拉住呢？”猫哭耗子似的叹息。</p>

花月跪在他床尾，仍旧朝他露出了温软的笑意：“是奴婢的过失。”</p>

“那你什么时候去领罚啊？总跪在这里，也怪碍眼的。”</p>

花月朝他低头：“回公子的话，将军有令，让奴婢先伺候公子用药。”</p>

床边矮几上的药碗散发出浓苦的气味，李景允斜了一眼，哼笑，“你害我坠马，不先领罚，侍什么药？”</p>

也真好意思说。</p>

花月捏紧了手，面上笑得如初春之花，心里早把这人从头骂到了尾。</p>

好歹是个公子爷，就为了不与韩家人见面，竟然自己跳马。若真摔断了腿也好，偏生是毫发无伤地躺在床上装病，害得夫人担心了个半死。</p>

“公子喝过药，奴婢便去领罚。”</p>

李景允恹恹地推开她递来的药碗：“你端的药，我可喝不下。”</p>

喝不下就别喝，痛死活该。</p>

收回药碗，花月继续温顺地跪着，不声不响地搅弄汤匙。</p>

“怎么。”他有些不耐烦，“你还想赖我这院子里不走了？”</p>

“回公子的话。”花月无辜地抬眼，“公子伤重，身边也没个近侍，将军放心不下，特命奴婢前来伺候，直至与韩府顺利定亲。”</p>

话音落，不出所料，床上这人立马暴躁起来，红木手枕“刷”地飞过，花月侧头一躲，耳边刮过去一阵风，接着就是“哐啷”一声重响。</p>

“公子当心。”她笑，“大夫说了，公子今日受惊过度，需要静养。”</p>

真让他静养，会把她这条庄氏的狗给栓过来一直吠？李景允气得眼前发黑。</p>

他不喜欢被人跟着，所以东院只有几个粗使奴才，没有贴身丫鬟小厮，父亲也是知道的。还让殷花月过来，那就摆明了是想监视他。</p>

扫一眼花月手里的药碗，李景允伸手接了过来，仰头喝下一口，皱眉。</p>

“蜜饯呢？”</p>

花月起身，从袖袋里掏出一包蜜饯，打开递给他。</p>

竟随身带着这种东西？</p>

李景允别开头，没好气地道：“我要吃京安堂的梅花蜜饯，你现在出门去买。”</p>

旁边这人交叠好手，笑眯眯地答：“将军吩咐，奴婢不得离开公子身边半步，任何需要出府的杂事，都得交由院子里其他奴才代劳。”</p>

“……”</p>

低咒几句，李景允起了身。</p>

“公子要去何处？”</p>

“如厕。”他往外走了两步，顿住，不敢置信地回头，“如厕你也要跟？”</p>

花月笑着朝他屈膝：“奴婢在外头候着。”</p>

一甩袖子，李景允大步出门，花月亦步亦趋，一直走到后堂门口才停下。</p>

余光瞥了身后一眼，他轻哼，进了后堂便从旁边的院墙上翻身而过，无声无息地落去了外头的墙根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