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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蓁不是个好性子的人,可也从来没像今天一样没来由地焦躁。她又解了几粒扣子,想换身衣服,又想起她的卧房现在躺着曾少铭。</p>

从她记事起,便知道洛州名门这个曾家四公子是自己未来的丈夫。她没想过要什么丈夫,但这婚事是明老太爷在世的时候定下来的。明老爷什么都可以由着她,但老太爷的遗言就是圣旨,这事情上是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的。只要曾家一日不退婚,她明蓁就得嫁到曾家去。</p>

明蓁也不急,知道自己早晚有被退婚的一日。她近年是越发的声名狼藉了,结果曾家竟然一点退婚的意思都没有。</p>

嫡母瞧不惯她,又不敢说她,只是旁敲侧击的,说曾家夫人早不满意这桩婚事,只是四公子一意坚持不肯退婚。这四公子也不是个寻常人,整日里不着家门。曾家夫妻想着,既然儿子不肯退婚,或许这五小姐真就合了儿子的意。这俩刺儿头或许有些缘分,凑一对罢了,说不定都定了性呢?</p>

但两家真要谈婚论嫁了,四公子又道,蓁妹妹年纪尚轻,他自己也没定性,不如先相处相处。曾家宝贝儿子,也只好作罢。</p>

这些闲话明蓁听过也就听过,从不往心里去。谁晓得她广宁街的宅子置办下来才几天,就来了不速之客。那一日她叫了小桃红的局,到家里唱评弹,谁想曾少铭神不知鬼不觉地翻进了她的宅子。自己来了不说,还带着两个人。</p>

明蓁向前年节的家宴上同他见过几回,却没说过几句话,几乎算得陌生人。这陌生人一点儿也不见外,占了她一间厢房,把那两人安置好了,才大模大样地走进厅里,一边叫小桃红接着唱,一边将明蓁带到僻静处。</p>

三言两语,明蓁便知道这人竟然是在做谋逆的事情。她那时候年纪还小,虽然行事荒唐,心思却还幼稚,论心机哪里是曾少铭的对手?几句话明蓁就被他绕了进去,把她说得晕头转向。反正就是,他偶尔会借她的宝地一用,许她前程似锦、无限自由。对了,连她这宅子的管家吴叔,都是曾少铭的人。</p>

所以明蓁整日里胡作非为,依旧没有被曾家退婚。这也让明老爷越发觉得这个姑娘自有过人之处,不可等闲视之。</p>

后来明蓁年长了一些,也算是明白过来了,合着曾少铭就是拿自己打掩护。他们开会的时候,她也曾听过墙角。虽然她不懂得他们的理想和主义,但眼见着生灵涂炭、饱受列强瓜分的山河零落,她也是心中有触动的,索性置之不理了。所幸他们倒不会常来,她也乐得轻松自在。</p>

后来又有闲话,说这曾四公子对未过门的媳妇宠纵非常,为了投其所好,两人竟然一同狎妓。明蓁知道自己不过是帮他背锅,但她什么都不在乎,她心里所念的不过就是曾少铭许她的那四个字:“无限自由”。</p>

无限自由,这四个字多令人遐想。明蓁算得幸运,但她从不觉得自己是个自由身。或许正如曾少铭那些有伤风化的书里看过的那些话一样,这个时代给予女性的是压迫、是枷锁、是无形的牢笼,她们需要真的自由。</p>

明蓁渴望真的自由,不用非得借着荒唐去掩饰自己内心的脆弱敏感;不必去伪装,好像她真的不知道生母二姨娘当年是如何被几个家丁用一根白绫子拖起,挂在了房梁之上……她耳边又响起二姨娘声嘶力竭的哭喊声,“我只是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我有什么错?”</p>

明蓁以为父亲是喜欢她的,可自她记事起二姨娘整 日里在她耳边唠叨,将一根钉子钉在她心底:“老爷怎么会喜欢你?你又不是男孩子。他喜欢儿子,我生不出儿子,府里不知道多少人看我笑话呢。什么,你当他真疼你吗?还不是你八字好,他怕对你不好,你会克他……”</p>

一想到二姨娘,明蓁脑子就猛地疼了起来,人几乎要被魇住。梁上二姨娘秀美的面庞变得狰狞扭曲,眼珠子却直勾勾地看向她,仿佛无声地说着那句人死前都要说的话,“我做鬼也都不会放过你!”</p>

但她更惨,连这句话都没机会说出来。明蓁想挪开视线,但被那双眼睛缠住了,然后似乎被人掐住了脖子,连气都喘不过来了。</p>

小梅从房间里退出来,见明蓁站在院子里捂着脖子发怔。她小跑过去,“五爷,孟老板怎么安置哪?要不,我先去找东旺哥要件衣服给孟老板穿上吧?”</p>

小梅见明蓁出了神,便又问了一遍,还摇了摇她的胳膊。这下总算是把明蓁晃醒了。冷风一吹,浑身一个激灵,人就完全清醒过来了。她转头看了看小梅,“你说什么?”</p>

小梅跟着明蓁六七年,知道她有时候会莫名地出神,便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p>

巷子外的狗叫声此起彼伏,可见得捕役们快要到门口了。既然能找到这里,怕是有了什么线索,不然不会直奔而来。明蓁心烦意燥,还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只觉非得做点什么出格的事情才能压得住那股邪火。</p>

她真是不明白,曾少铭放着好好的少爷不做,却去做什么为四万万同胞谋福利的“事业”,要抛头颅洒热血。看他那一身伤,不知道又做下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她一点都不懂。但今天,看上去似乎有些凶险。</p>

孟老板——明蓁几乎要把这个人给忘了。这个只会以色事人的小戏子,同曾少铭那些人一比,简直就是云龙井蛙,不值一提。</p>

明蓁一摆手,“不用,我自有安排。”她走出几步,忽然道:“交代下去,等下要是有人来了,就叫他们去我房里。你先给我找身家常衣服。”</p>

孟小棠在正房的明间坐立不宁,他等了许久,除了小梅,还有一堆小丫头进进出出,跑前跑后。他没有刻意去看丫头们的长相,但似乎是除了小梅,其他的再没个齐整样子,高矮胖瘦形色各异,比普通人家还不讲究。</p>

小丫头们一会儿送茶水,一会儿送甜点,送完了也不走,就看着他吃吃地笑。他虽然惯被人盯着看,但第一回有了落入盘丝洞的感觉。小梅见那些丫头们不成体统,怕吓坏了她的神仙小哥哥,忙打发走人,不再叫人进来。她自己却笑得和其他的小丫头们没有任何分别。</p>

“孟老板莫怪,她们和我一样,都是您的戏迷。没见识的丫头,头一回见仙人下凡,没了规矩。”</p>

孟小棠却只关心他什么时候可以离开。可无论他说什么,小梅都只笑着道:“孟老板您放宽心。”</p>

可他怎么放宽心?他出来这许久,母亲在家中不知道得着急成什么样。而且,他不知道明蓁到底会拿自己怎么样。</p>

好不容易等到了明蓁推门进来,孟小棠还没开口,明蓁却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走进了里间。小梅放下帘子,伺候她在里间换了身家常衣服,方才把帘子挂起。</p>

孟小棠余光见明蓁穿着套男人一样的牙白色的绸缎衫裤,小梅把她头发打散又编了条长辫子。他无措地看着小梅做完事退了出去,临关门前,小梅还做口型叫他别担心。</p>

门开的一瞬间,明蓁听见宅子里的狗也叫了起来,估摸着捕役们大约到了门前。她卷着袖子走到外间,姿态闲适地靠在罗汉床上,顺手端了茶几上的茶。茶凉了,她缓缓喝了一口,还是渴,仰头饮尽了。</p>

孟小棠没件正经的衣服,还披着大氅,手足无措。窗户都闭着,房子里热,人也急,鼻尖上一片细密的小汗珠。</p>

明蓁蹙着眉头暗自思忖,等下捕役来了,她用什么法子才能立刻打消对方的怀疑,让他们滚蛋?这宅子不能叫他们盯上,否则曾少铭有暴露的危险不说,明家也跑不了干系。</p>

她正想着,余光瞥见了孟小棠,像一朵浸了晨露的白梨花似的站在墙角,娇弱可欺。白皙的面庞在雪白皮毛的衬托下,越显得娇容动人。虽然是个旦角,但眉眼里难得没有一丝妖气,双眼清澈明亮。</p>

明蓁一晃眼,仿佛又看见了房梁上那一抹飘来荡去的身影,顿时恶念丛生。</p>

“热了?”</p>

孟小棠忽然听见她开口,他想摇头,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他不能一直披着这个呀,回头要怎么回德庆班去?</p>

“脱了。”明蓁凉声道。</p>

孟小棠猛地抬眸,以为自己听错了。</p>

“热了,就脱了。”明蓁垂着眼,拨弄着茶盏里的茶叶,一字一句。</p>

孟小棠站着一动不动。</p>

故作清高——明蓁心中冷笑。她放下了茶杯,随手拿了本罗汉床上的书,翻了翻,忽然一挑眼皮,笑道:“想走?”</p>

“……想。”</p>

“孟老板,五爷我这个人呢,不爱强人所难。不过呢,天生就是爱玩。不如这样,咱们玩个游戏,你从这书里挑两个字儿,挑中什么,咱们就怎么办。”</p>

孟小棠不是很懂,懵懂迷茫的目光望过来。</p>

明蓁难得好脾气地给他解释了几句,“努,比如爷我挑两个字儿吧。第七页第四行第八个字,……是个‘吃’字。第二十四页第十行第一个字——是个‘饭’字。这样,两个字合起来就是‘吃饭’。那孟老板陪爷吃顿饭,咱们这事儿就算了了。”</p>

孟小棠目光亮了亮,但尚有疑虑,迟疑道:“如果那两个字是‘杀人’呢?”</p>

明蓁噗嗤一笑,“我总想着,孟老板的运气还不至于坏成那样吧?而且,愿赌服输,爷我自己定的规矩,回头真出了事,自然能把你摘干净。”</p>

“那五……五爷能答应往后也不会再为难我和德庆班?”</p>

“别说我,就是明文翰明二爷,你孟老板在洛州一日,五爷我就罩得了你一日。”</p>

孟小棠略一思忖,一咬牙,便应承下来,“好,咱们击掌为誓!”说着往前走了几步,伸出手来。</p>

明蓁觉得这小戏子倒是有趣,便也一撩袖子同他对掌。掌心相击,只觉得他手掌又软又热。明蓁心头烧了一下,立刻撤开手,把那股子古怪的感觉压了下去。</p>

孟小棠微微垂了头,下颌埋了一半在雪白的出锋里。咬唇想了一下,缓声道:“第一页第一行第一字。”</p>

明蓁一手支颐,一手翻书,“是个‘自’字。‘自己’的‘自’。”</p>

“第十页第十行第十个字。”</p>

这宅子不大,三进的院落,明蓁耳朵竖着,已经能隐隐听见嘈杂声了。她的目光略停了停,忽然扔了书,抚掌笑了起来。</p>

孟小棠不明所以,“请问五爷,是什么字?”</p>

“渎。”</p>

“毒?毒药的毒?”</p>

明蓁似笑非笑地摇摇头。</p>

“独自的独?”</p>

她笑得有些喘不过气,起身走到了书桌前,用自来水笔写了一个“渎”字,拿着走到他面前。</p>

孟小棠将这两个字合在一起,在心里过了一遍,霎时间惊白了脸。须臾后,面红耳赤,“五……你是个姑娘家!”</p>

姑娘家……明蓁仔细咀嚼了这三个字,她多恨自己是个姑娘家。她揉碎了纸扔在地上,又坐回去,手托着腮,饶有兴致地轻笑,“这个有意思。本——姑娘家,长这么大什么都瞧过,还真没瞧过这个。今天就托孟老板的福,给我开开眼了。”</p>

孟小棠张口结舌,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虽然戏园子里男男女女这些事不算新鲜,但他却并没有沾染过。因唱旦,长久揣摩戏里人的心思,也长成了一副嫣然柔婉的心肠,更没所谓的少年情事。</p>

他从小被母亲管得严、护得紧,师兄弟们凑一起说荤笑话时,母亲会牢牢地防着。谁在他面前嘴巴不干不净,母亲便像斗狠的母鸡,非要上去挠出了血才能罢休。虽然不少人都瞧不惯他们母子,但谁叫他戏好名气大?正是这份天然的纯净,叫他无论声线还是人,都净得出众。后来戏班子里的人也习惯了,便都自觉地不在他面前抖荤话。他是戏班子里的摇钱树,往常遇到有用意不善的,班子里的人能挡着的也都帮他挡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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