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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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一时看不住你们，就要闯祸！</p>

“现在好了，满京城谁还敢穿折枝绣触老太妃的霉头！咱们的衣服是白做了！”</p>

娄二奶奶一回到内院就发脾气，娄二爷看着书等到深夜，刚想上来说话，看到这架势，立刻识相地躲了出去。</p>

“你们老实交代，折枝绣的事，怎么泄露出去的。”娄二奶奶厉声道，找最熟悉的突破口：“娴月！”</p>

“别问我，娘你肯定知道了，谁拿了折枝绣，黄娘子有不告诉你的？”</p>

娴月找了张椅子坐下来，慢悠悠拣起点心来吃。</p>

卿云立刻上来打圆场。</p>

“这事怪我。”她永远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是我多事，看蔡婳妹妹可怜，没有好衣服，就想给她送点。</p>

“想了想，送别的怕她多心，刚好咱们折枝绣多出来一件，就给她送过去了。</p>

“她也是寄人篱下，可能没收好，被三娘的人看到了，泄露给荀郡主了，才有了咱们今天被人暗算的事。”</p>

娄二奶奶气得脸发白，手都直发抖。</p>

“你别在这大包大揽，这事不是你一个人揽得下的，你们三个给我说实话，究竟怎么回事。</p>

“我真的要被你们气死了，蔡婳的是大房的侄女，跟咱们八竿子打不着，我都不敢管她，你们敢管。</p>

“让大房知道，心里怎么想，这不是我们在打她的脸呢？这还算了，折枝绣是能随便送人的东西吗？那是你们元宵节要穿的！</p>

“元宵节观灯是什么场合，你们不是不知道，一年就这么一次，京中多少夫人小姐们，早一年就开始准备了，咱们已经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了，好不容易凑出套像样的衣服首饰，你们还作妖，真是不想过了。行，你们自己不为自己考虑，我还操什么心哪！</p>

“四姐，去把首饰箱子搬出来，把头面送去铺子里卖了，让她们元宵节当乞丐去，反正丢的不是我梅家的人！”</p>

她一生气就成了梅家人，父女五人都成了娄家的，听这用词是动了真气了。</p>

凌霜有心插一句“元宵节不就是打扮漂亮给那些纨绔子弟看吗？争奇斗艳个什么劲呢。”</p>

又怕真把自己娘气出个好歹来，只好抿了嘴不吭声。</p>

好在黄四娘早就习惯了，知道娄二奶奶是气话，也没真搬箱子出来，而是端了降火的茶过来，又站在娄二奶奶身后，替她捶着背顺气，低声劝解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之类的话。</p>

卿云也劝着“虽然衣服重要，但咱们家也不是只有这一件好看的，不过换一套罢了，娘别气坏了身子要紧”。</p>

凌霜见她平静下来一些，才道：“其实是我催着大姐去送衣服的，这事主要怪我。”</p>

“你当我不知道？”娄二奶奶立刻开骂：“哪回闯祸少得了你，大过年闹祠堂还不够呢？</p>

“三房早把你干的好事传扬得满京城知道了，你真以为程筠是焊在你身上，摔不掉打不脱的？”</p>

她不提程筠还好，一提程筠，凌霜的气也上来了。但她自己犯错在先，还是忍着道：“好好的提程筠干什么，别把他往我身上安，我可不想嫁人。”</p>

“对，我就知道你不想嫁人，你就是想把程筠甩脱了，你自己一辈子当尼姑去！等名声坏了，我看你嫁给谁去，叫花子都不要……”</p>

娴月按住了凌霜的手。</p>

“折枝绣的事，我也有份，她们俩都是我撩拨的，我也是无聊，想看看大房究竟是什么个情况。没想到三房的手段还真不错，实在是轻敌了。”娴月也上来承认道。</p>

三个都认罪，娄二奶奶简直不知道骂哪一个好了，狠狠瞪了娴月两眼，想要骂她两句，看到她头上戴的山茶花都蔫了大半，做了一天客，人也蔫蔫的了，又有黄四娘在旁边劝着，只得暂时收了神威。</p>

“今天晚了，我先不罚你们，都给我滚回去睡觉去。等我明天缓过来了，一起收拾你们！”</p>

娄二奶奶毕竟是当家主母，还管着诸多铺子，威风实在吓人：“别以为这事能这么轻易过去，三件折枝绣，你们知道价钱，趁早给我描补回来，不然我把你们皮揭了！”</p>

黄四娘见她松了口，连忙把三个人都推到门口，让她们回去暖阁睡觉。</p>

隔壁楼阁上，灯火通明，像是三房母女在说笑，开心得很，毕竟今天是打了个大胜仗，也许是看见了她们的灯笼，有个丫鬟忽然抬高了声音骂道：“小玉，你别跑，小贱人，不给你一下你也不明白，还蹬鼻子上脸的，你到今天才知道你姑奶奶的厉害吧！”</p>

这话说完，顿时又响起一阵笑声，碧珠的声音尖脆，玉珠娇嫩，都十分清楚，连娄三奶奶的笑声也混杂在其中。</p>

“别理她们。”卿云拉住两个妹妹，一路劝解她们：“没事的，娘明天就消气了，不是多大的事，重新选衣服也来得及。”</p>

“嗯，大家一起穿松香莲黄，又整齐又好看。”娴月懒洋洋地道。</p>

晚上谁都没睡好，卿云是个天生的操心命，家人要是生了气结了疙瘩，她比本人还着急，总要想办法解开了才罢，但这次的疙瘩跟她自己有关，更是加倍操心了。</p>

娴月体弱，坐了一天本来就有点酸疼，夜里又咳了几次。</p>

凌霜则是憋了一肚子气，偏偏早上起来，娴月还惹她。</p>

早饭直接是送进来的，卿云去给老太太请安，回来就被关住了，黄四娘守在门口，亲自送早饭来，说：“夫人生气呢，说要让你们闭门反省，你们三个乖一点，这几天横竖也没什么宴席，就好好在家待着，等陈夫人家的樱桃宴，夫人自然就消气了。”</p>

娴月乐得不起床，连头都是在床上梳的，不出门正好不梳髻，散着乌云般的头发，穿着一件小衫，在床上分析：“多半是蔡婳泄露出去的。”</p>

“不是她。”凌霜道：“可能是从她那泄露出去的，但一定不是她自己泄露的。”</p>

“对的，我看玉珠那手帕子粗糙得很，蔡婳妹妹很懂刺绣，一定不会绣成那样子。</p>

“况且折枝绣的名声坏了对她也没什么好处，我们还有别的衣服，她可没什么好衣服穿了。”卿云也说道。</p>

“知人知面不知心嘛。”娴月梳着头道：“况且是不是她本人泄露，有什么区别呢，她反正是守不住东西的，大家知道就行了，别和她来往。”</p>

“她寄人篱下，守不住东西就该死吗？”凌霜淡淡问道。</p>

“不该死，但也没什么用。你心里对她有这个评判就行了。”娴月也不退让，反而冷笑道：“我知道你上赶着和她做朋友呢，可惜人家不愿意跟你当朋友，人家自己还泥菩萨过江呢，你看她理你吗？”</p>

“君子和而不同，就像你跟我也有分歧，这不是很正常？”凌霜道。</p>

娴月的脸彻底冷下来了。</p>

“是，我们有分歧，你还留在这干什么呢！</p>

“去找你的蔡婳去，最好你也过继到大房去，姐妹俩一起当苦瓜瓤子，整天哭兮兮，那才有趣呢！”</p>

凌霜懒得跟她吵，起身走了，黄四娘拦她不住，只能算了。</p>

凌霜不管在暖阁外探头探脑的三房丫鬟，径直去了大房，也不去佛堂找大奶奶，直接去了蔡婳屋子里，蔡婳正对着窗户描一幅图，见人进来本能地要藏，看见是她才松开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