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金风玉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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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国长业街。</p>

何蓝曾问过沈暮白，这长业街有这么好逛吗？沈暮白气得想说她真是榆木脑袋！</p>

要是说这长业街上的有趣玩意儿，那就海了去了！</p>

此时过了及笄之年的沈暮白，正是对各类物件的购买及占有欲最甚之时。</p>

出了天云楼后，沈暮白先直奔刀剑行、马匹店、再然后是书肆、胭脂铺，想去看看有否新上的布匹绸缎，将时新的样式记下，好回去嘱咐宫人赶制。</p>

最后的最后，她要去果子铺和各类小食店打个牙祭，顺便捎些回去给何蓝及陆宁安。</p>

何蓝的胃口和小猫似的！自己方才在天云楼，还没有吃得畅快。</p>

整个长业街熙熙攘攘，约莫有万余肆，沈暮白不得不夹在人群中通行。</p>

拨开外头的人群，沈暮白终于到了刀剑行。</p>

刀剑行里面人少得可怜，只有自己一人，许是令国重文轻武的缘故。</p>

沈暮白想着，若有朝一日自己能做一国之主，必定要兴武。纸上谈兵总是比不过驰骋沙场的，她一直有个观点：天下，是从马背上打下来的。</p>

掌柜热情非常，沈暮白前脚刚迈入一只脚，掌柜就笑意盈盈地迎了上来。</p>

没想到沈暮白隐去身份，一身小厮装扮，衣着朴实无华，掌柜还是殷勤相待。</p>

“今日想要购置些什么刀剑吗？”。</p>

掌柜是一位中年男子，身材干瘪，面容忠厚。他的脸上堆满了笑容，显露出一副老练模样，他的声音浑厚有力，带着几分自豪，“小店一应俱全，定能满足所有需求。”</p>

店内刀枪林立，寒光闪闪，沈暮白微微一笑，并未多言，四下打量。</p>

分门别类陈列着各种刀枪剑戟，即使无人问津，全都被擦拭得锃亮。显然是掌柜的精心呵护。</p>

沈暮白的视线被专门放置刀的那一块吸引住了。每一把刀，都在低语着其能为主人带来的辉煌与荣耀。</p>

她的目光停留在一柄鄣刀之上。鄣刀，在平日里不太会用到，威武震撼，是大尺寸的长刀，能够护住头部至脚步的身体大部分，防身御敌。</p>

说到刀的形制主要有四种，分为：仪刀、横刀、陌刀、障刀。</p>

障刀，又称为鄣刀，最为少见。</p>

主要原因是一般人根本无法驾驭鄣刀。沈暮白都没见过几回，只在卷宗里看到过记载，说是持鄣刀者能拔山摧城、无所不能。</p>

想来也是废话！能拿起如此大刀之人，不仅在令国军中是人中龙凤，放在全天下那也是空古绝今、威猛无比的天生神力。</p>

刀柄长且粗壮，刀背上镶嵌着虎纹，隐隐透着一股冷冽的杀气。</p>

有眼力见的掌柜见状上前，连忙介绍道，“好眼力！这把刀名为寒光，乃本店镇店之宝！由名匠亲手打造，用上等精钢锻造而成，刀锋锐利无比……乃是居家镇宅、行侠仗义的好物啊！”</p>

这掌柜越说越偏了！鄣刀不好携带，更不要说放在家中作为装饰，那简直是对宝刀的折煞！</p>

带着些许鄙夷与不置可否的心态，沈暮白问道，“掌柜的，如此好刀拿回去当摆设，实在有些侮辱刀啊！”</p>

“公子啊你是有所不知。现这长业城里头，无论达官显贵还是平头百姓，只有寥寥数人对刀剑感些兴趣，特别像你这样的年轻后生就更少了！”</p>

店掌柜苦不堪言吐露着，他本也不想多说，但看到有这么个对刀剑炙热的小兄弟，情不自禁就多说了几句。</p>

“我若是说刀剑镇宅、有利风水，还有些噱头，尚且能寻到一二买家，否则我这祖传的刀剑行也怕是撑不过数把月了。哎……长业街上的刀剑行已经不剩几家了。”</p>

沈暮白暗自神伤，她一直不知道父皇崇文轻武的国策是否恰当，“那现在大家都喜欢些什么？”</p>

她一边与店掌柜闲谈着，一边又忍不住伸手触摸“寒光”的刀柄，感受那份陌生的鄣刀质感。</p>

“碰到你是真心爱刀，也是缘分！你随便摸！随便看！”</p>

店掌柜说到这里，话匣子像是打开了，对着一个陌生人倾诉他的苦闷，“出了门外头右拐，赌庄、红楼、戏院、书肆，那才叫一个热闹，老的少的都爱去那里，哪还有什么人还喜欢捣鼓这些老套的刀枪剑戟……”</p>

沈暮白听来颇有道理，她回去后就要找父皇论一论。</p>

长业已渐有颓败之势，更遑论那些鞭长莫及的令国疆域？！</p>

“书肆？大家都爱好读书岂不是好事吗？”沈暮白听后，想尽快去书肆看看。</p>

店掌柜无奈地摇头摆手，“小兄弟，你是很少来长业吧？”</p>

想着自己虽住在皇宫，皇宫确实在长业内，可这长业街也不是天天能来，沈暮白点头如捣蒜。</p>

“我说嘛，你是有所不知啊！现在还哪有什么人去看三坟五典！那些个在书肆大排长龙的都是去买话本的！就是说那些情情爱爱的……那些个书肆可是赚的钵满盆满的！”</p>

听着店掌柜的话，沈暮白大概明白了。但是她自己也爱看来着……</p>

沈暮白又晃到另一处，看到一张精致的弓箭，弓身雕刻着腾龙图案，箭羽如翎。</p>

“这弓箭现在也能用上龙纹了？不怕查吗？”沈暮白有些惊讶地问道。</p>

掌柜的笑容更盛，但压低声音说，“这长业街上做买卖的，哪里能不认识些前朝的大人们。这不，一有风声就赶紧收起来。”</p>

沈暮白的表情有些发僵，这些个商贾真是胆大包天！</p>

天子才能用的形制，现在都这样肆无忌惮放在铺头里卖。</p>

她并非真的来购买兵器，而是想要看看现下时兴的物件，没想到竟还撞上了内外勾结的事情。</p>

其实自己大可将此事通报父皇，来个临时突击，冲了铺子！</p>

但想到这刀剑行店掌柜本就生活不易，她也作罢，不想做这样的恶人。</p>

看到沈暮白转身就向外走去，店掌柜着急地挽留，“这副弓箭是用百年老木与兽筋制成，箭羽选用上等鹰羽，射程远、精度高，乃是难得的精品！我棺材本也不要了，想要的话，价格好谈！”</p>

沈暮白没有作停留，往外头走去。</p>

第二站她直奔书肆。</p>

她倒是要看看话本界近期翻了什么新花头，有什么新话本可以一读消遣。</p>

然而，刚走到附近的书肆门口，沈暮白便看到书肆前人头攒动。</p>

原来，今日有新话本上市，各路书迷早已聚集于此，排起了长长的队伍。</p>

书肆外，放了一块招牌，大字写着：新话本《奇缘录》。</p>

沈暮白望着这人山人海的景象，也是属实被震撼到了，没想到一本新话本竟能引来如此盛况。</p>

她正打算排队，却被一旁的书迷不客气地骂道，“插什么队！有点道德！大家都在等着呢！”</p>

沈暮白只得战战兢兢退到一旁，她抬头打量着现下的情形，只见队伍蜿蜒曲折，看样子至少还要一两个时辰才能排到她。</p>

这话本是买不成了，去别处逛逛。</p>

漫步于长街上的沈暮白，沿途小摊贩林立，叫卖声此起彼伏，街市一派繁忙景象。</p>

她记得，她想去的那家果子铺，就在前头。</p>

果子铺名唤“金风玉露”，名字自是好听，但其实就是在路上的一家摊贩。</p>

虽然比不得那些老字号的糕点坊舒适气派，但在皇宫住腻味的沈暮白自是喜欢这样的烟火气。</p>

龙须糖、清凉团、莲蓉酥等等这些，她已经吃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