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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魏嬷嬷带着姜媚去选文房四宝。</p>
得知姜媚并不识字，魏嬷嬷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而后拿了一本三字经给她：“从今天起，姑娘开始学认字吧。”</p>
姜媚意外：“嬷嬷，进裴家做妾还要识文断字吗？”</p>
笔墨纸砚的价格是很昂贵的。</p>
周鸿远买不起书，甚至连自己誊抄都舍不得用纸，所以他大多时候都在学院书阁看书，靠自己的脑子去记。</p>
就算不去学堂，识字念书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p>
魏嬷嬷凉凉地横了姜媚一眼，板着脸说：“裴家是书香世家，各房主子的私产又多，府里二等以上的下人都是识字的，姑娘是公子的人，岂能是大字不识的粗鄙之辈？”</p>
只有读书明理，才会明白何为女德，何为廉耻，不至于成日争风吃醋闹得家宅不宁。</p>
魏嬷嬷教了姜媚一下午，夜里裴景川从府衙回来，姜媚正好提着灯笼送魏嬷嬷出门。</p>
等魏嬷嬷离开，两人才并肩往里走。</p>
昏黄的烛火照亮脚下的路，也将两人的影子融为一体。</p>
进了屋，姜媚放下灯笼去帮裴景川解大氅，裴景川眼尾一斜便看到桌上鬼画符一样的纸张。</p>
“你写的？”</p>
“嗯，魏嬷嬷让我学的，嬷嬷说我挺有天分的。”</p>
整整一下午，姜媚只学了一到十，初时写得歪歪，到后面渐渐规整起来，但裴景川自幼临摹的都是名家书法，如今这字更是遒劲有力，自成一派，姜媚的字简直是在折磨他的眼睛。</p>
裴景川看看字又看看姜媚，到底没有说打击她的话，只沉沉道：“研墨。”</p>
研好墨，裴景川把笔塞进姜媚手里，然后从背后抓住她的手，在纸上落笔。</p>
他落笔流畅，笔走龙蛇，不过转瞬，便在纸上写完姜媚的名字。</p>
姜媚看着这两个字，心脏不受控制的泛酸泛疼。</p>
她骗了魏嬷嬷。</p>
她是识字的。</p>
她最先会写的便是自己的名字。</p>
那是她的新婚之夜，她的夫君也像现在这样，从背后抓着她的手，一笔一划地写下她的名字。</p>
那时她以为终于苦尽甘来，却不知那一刻的美好会变成穿肠毒药。</p>
脂粉铺那盒被弄脏的香膏，终究还是砸在了她心上。</p>
“字如其人，你要练字，手一定要稳，心更要静，心若不静，写出来的字也潦草难看。”</p>
裴景川的声音就在耳边，姜媚眨眨眼，把眼泪憋了回去。</p>
裴景川不会明白她的难过，眼泪只会惹他不悦。</p>
“就这两个字，先练五十遍。”</p>
裴景川给姜媚下了任务，而后出了房间，唤来橘叶询问：“今日出门发生什么事了？”</p>
没有姜媚在身边，裴景川整个人都是阴郁的，哪怕有着一身矜贵，也叫人毛骨悚然。</p>
橘叶忙把脂粉铺里发生的事都说出来，末了她气愤道：“那个人看着文质彬彬，没想到竟然故意隐瞒婚约骗人成婚，把人当牛做马的使唤，真是太过分了，只可怜那位娘子春后就要被砍头了，到死都被蒙在鼓里。”</p>
裴景川捻了捻指尖，眸底一片晦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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