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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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祠堂那会儿，本宫就该打断他两条腿！”</p>

宁国咬牙切齿，呼吸急促，终于一口血喷了出来，这下子是真正儿病倒了。</p>

不管是因着生病，还是因着嘉和帝的敲打，宁国那边暂时沉寂了下来。</p>

与此同时，绿宝的大姐姐姜红宝怀胎生月，瓜熟蒂落，诞下一女。</p>

绿宝特特去铺子里打了一套实心的金锁、金项圈、金手镯等小玩意儿。</p>

想着周氏说，越是生了女儿，娘家越是要把场子撑起来。</p>

她又去给红宝挑了一些好东西，从燕窝鱼翅到狐皮貂毛再到胭脂水粉。</p>

饶是一部分直接送到王府，鬼珠和轻粉两个丫头也拿了满满当当。</p>

马车停在远一些的巷子里，车夫广叔闭着眼睛在阳光下打盹儿。</p>

轻粉吆喝着广叔过来帮忙，广叔刚刚跃下马车，拐角处一个粗布草鞋的女子冲了出来。</p>

“姜绿宝，你害了我姐姐，我杀了你！”她并不是什么武林高手，手里一把割草的镰刀，还未近得了绿宝身，已叫鬼珠踹趴在地，牢牢踩在脚下，动弹不得。</p>

她徒劳挣扎，绝望大哭，“杀了你，我杀了你，姐姐……姐姐……”</p>

轻粉护在绿宝跟前，原是要上去补一脚的，听得这哀痛的哭声，犹豫着看了绿宝一眼。</p>

绿宝眉头微皱，她不记得自己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姐姐是谁？”</p>

那姑娘年纪与绿宝一般大小，双目赤红，“本来姐姐马上就要嫁人了，嫁给村头的二牛哥……是你，你在报纸上写鲁家少爷百般不好，略微好一点的人家都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他。</p>

鲁家才到村里挑人，他们看上了姐姐……威逼利诱，爹爹收了鲁家的聘礼，只盼望着姐姐是去做少奶奶享福了……可是才半个月，姐姐就被折磨得不成人样，送回来的时候只剩一口气了。</p>

我们没有钱，请不到大夫、买不起药，姐姐如今怕是活不成了……”</p>

“说什么绝渣报纸为咱们女子嫁人保驾护航，哈哈哈哈……姜绿宝，你保的是盛京城的千金小姐、贵女名媛。</p>

你的报纸让她们远离了火坑，却把我们这些穷苦人家的女孩儿推了进去！在那些有权有势的畜牲眼里，我们不过是几两银子和几袋食物就能讨回去的便宜媳妇儿……呜呜呜……姐姐苦了这么多年，马上就要和二牛哥过上好日子了，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啊？”</p>

女孩儿悲怆而又怨愤的发问如一把尖利的匕首，狠狠扎进了绿宝的心里。</p>

她记得鲁家少爷，他有暴力倾向，绝对是家暴的潜在人员。</p>

如果他的妻子与他门当户对，顾忌妻子娘家，他或许还会有所收敛。</p>

现在，他的妻子是没有任何反抗力量的农家女，他无所顾忌、变本加厉，甚至不加掩饰地把奄奄一息的妻子丢回娘家。</p>

绿宝开始怀疑起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p>

这个时代的女子不易，然而穷苦人家的女子更加艰难。</p>

比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小姐，她们甚至连基本的温饱都成问题。</p>

本来她们可以嫁给村里的张三李四，虽然日子清苦，但至少平平安安。</p>

可是现在，娶不到老婆的人渣把目光投向了她们。</p>

绿宝声音颤抖，“你姐姐在哪？你家住在哪里？鬼珠，去请城里最好的大夫，快去！”</p>

那女孩儿一呆，意识到绿宝要救她姐姐，连忙低声说了家里的住址。</p>

女孩儿手无缚鸡之力，车夫广叔是深藏不露的高手，鬼珠只犹豫了一瞬，便领命离去。</p>

从前绿宝做记者的时候，采访过受到家暴的伤痕累累的女子。</p>

但是当她看到大妞的时候，还是受到了强烈的震撼。</p>

大妞躺在一堆破旧的棉絮中，露出的一张满是污血的脸，已经看不出人样。</p>

只一双眼睛空洞无神地睁着，如果不是她的心口微微起伏，绿宝几乎以为这是个死人。</p>

“鬼珠和大夫怎么还没有到？”绿宝心中焦灼，催促轻粉到外头看一看。</p>

忽然她灵光乍现，脸色一变，“不对！”</p>

绿宝转身就走，但是已经晚了。</p>

她脚下塌陷，黑深的洞口瞬间将她拉了进去。</p>

“姑娘！”轻粉冲过来就要跟着跳下去，然而洞口已叫厚实的铁板封死。</p>

把绿宝引过来的二妞这时虚脱般扶着墙壁坐到地上。</p>

轻粉眼睛一瞪，扑过去薅她的头发，“王八羔子，还我姑娘……”</p>

这里原是个小地窖，韩让将其挖成了密室。</p>

密室里有桌椅床榻，四角放了大颗夜明珠照明，地上还铺了厚毛毡，绿宝跌下来没有受伤。</p>

渐渐适应了地底昏暗的光线后，她认出了他的面容。</p>

“是你！”</p>

“是我。”</p>

韩让笑起来，伸手请她坐下，“你很聪明，这么快意识到有问题。”</p>

“大妞快死了，二妞便是要找我报仇，也不该这个时候，至少要等大妞咽气。”</p>

冷静下来的绿宝头脑清晰，抽丝剥茧地分析，“第二，二妞便是知道绝渣报纸，也不该知道报纸出自我手。”</p>

韩让目光怜悯，“你是不是觉得大妞的事情子虚乌有，从头到尾都是我设的局？不，大妞的事情都是真的。”</p>

绿宝闭了闭眼，沉默下来。</p>

“我虽然撺掇了二妞找你报仇，但我不觉得是你的错。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本该如此。”</p>

他本是韩家受人欺负的庶子，却凭借各种手段爬到了高处，如今不仅是记在嫡母名下的嫡子，更是韩家下一代的家主。</p>

弱肉强食一直是他奉行的生存法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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