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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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仪宫内，言皇后抡起胳膊，赏了言云枝一个大嘴巴子。</p>

“不要脸的东西，你就那么沉不住气，竟然算计起太子来！英国公府对你十几年的教养都喂了狗了！”</p>

“打量本宫不知道你的龌龊心思呢。”</p>

“你以为没有了姜绿宝，镇北王府的世子妃就轮到你了吗？好好动动你的脑子，陛下怎么可能看着英国公府和镇北王府联姻？”</p>

“你把堂堂一国储君当什么？你以为宫里头都是傻子吗？陛下若真信了你和太子情难自持的鬼话，怎么可能只给你一个区区孺人的位置？”</p>

“蠢货！英国公府怎么会出你这样的蠢货？”</p>

言云枝眼泛泪花，顶着红肿的脸颊伏地磕头，“云枝有负娘娘期望，罪该万死，任凭娘娘处置。”</p>

言皇后冷笑一声，“你若真甘愿任凭处置，又怎么会去东宫爬太子的床？”</p>

言云枝咬唇不语，半晌，低声道，“云枝给姑姑丢脸了，姑姑以后就当没有云枝这个侄女吧。”</p>

言皇后在上首面无表情看着言云枝，一双凤目深邃犀利，仿佛洞穿言云枝此刻的小心思。</p>

言云枝在一国之后无声的威势下，微微颤抖。</p>

“罢了，木已成舟，以后在东宫，你好自为之。”</p>

言皇后挥挥手，面露疲态，好像言云枝真的不再是那个她疼爱的女孩了。</p>

退出凤仪宫的言云枝，红肿的脸颊在寒风中隐隐作痛。</p>

她唤人拿过一把团扇掩在脸上，也掩去了嘴角狠厉的弧度。</p>

姑姑骂她沉不住气，殊不知她若沉住了气，家里早就把她送进郑家了。</p>

她偷听到祖父和父亲的谈话。</p>

他们说——</p>

郑家为什么敢对未来天子的外家咄咄逼人？就不怕太子登基之后秋后算账吗？</p>

英国公府这些年手伸得太长了，陛下心中早就不满了。</p>

郑家揣摩圣意，这才咬着英国公府不放。</p>

云枝不是非要嫁进郑家不可。</p>

但再争下去，英国公府失的是圣心。</p>

所以，他们打算牺牲她，让她为一个死人葬送青春年华。</p>

她怎么可能坐以待毙？</p>

她在香囊里塞了催情香，然后去东宫见了太子。</p>

十六岁的太子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与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在催情香的功效下，哪里敌得过她的刻意撩拨？</p>

然而太子虽然纯善，却不是傻瓜。</p>

事后，他意识到自己遭了算计。</p>

言云枝与太子是嫡亲的表姐弟，哪里不了解这个尊贵的表弟呢？</p>

她跪在地上，坦然承认自己的错误，“家里已经商量好，要拿我的下半生去偿郑四一条命。</p>

我没有其他办法了……云枝只求殿下看在以往的情份上，在东宫给云枝一个角落……云枝什么都不求，能有自己的一隅之地便心满意足……”</p>

她的要求卑微而简单，太子一向看顾外家，没有不应的理儿。</p>

他说，“表姐以后，好自为之吧。”</p>

想到此处，言云枝握紧了手里的扇柄，就像握住了自己即将拥有的人生。</p>

她是英国公府的嫡长女，是太子的亲表姐。</p>

放眼整个盛京，除了寥寥几个身份高贵的宗室女，又有哪个女孩的身份高过她呢？</p>

未来的太子妃都未必比得上她。</p>

即便她现在只是小小的太子孺人，但在东宫，又有谁敢小觑她？待得有朝一日太子登基，她一个贵妃的封号定然少不了。</p>

若她能在太子妃之前生下太子的长子，未来帝国最尊贵的女人是谁就说不定了。</p>

那个时候，姜绿宝便是镇北王妃，也要向她俯首称臣。</p>

“明敏县主，奴婢就送您到这里了。</p>

地上刚刚洒过水，您仔细脚滑……”</p>

远远的，宫人殷勤的声音随风飘来，如针一般刺进了言云枝的耳中。</p>

姜绿宝啊，命大的姜绿宝啊。</p>

言云枝不是不知道，镇北王府和英国公府没有联姻的可能，她只是想为自己喜欢的那个人搏一搏。</p>

失败了也没有关系。</p>

她可以忍受穆二熙娶一个陛下塞给他的女人，他们相敬如冰，客套疏离。</p>

即使夫妻数十载，那个女人也不能走进他的心里。</p>

她没有办法容忍的是，与穆二熙共度一生的女子，恰恰是他牢牢想要抓住的那个人。</p>

他看不上她，也不应该看上这世上的任何一个女子。</p>

这凡尘俗世，本就没有一个女子能与他匹配。</p>

但他偏偏瞧上了姜绿宝，一个进过牢狱、名声有损，给她提鞋都不配的女子。</p>

绿宝此次进宫，是应仁寿宫太后老娘娘的召见。</p>

太后睿智，从最近发生的事情中窥见端倪，猜到绿宝是绝渣报纸的主笔。</p>

“心思玲珑剔透，对女子怀有悲悯之心，还叫二熙另眼相看。</p>

哀家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你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