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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希音和徐令则离开后，画春看看黄铜滴漏，已经到了太后每日固定礼佛的时间，可是今日太后闭目假寐，似乎在想什么，一颗颗圆润的念珠从她指间划过，完全没有起身的意思。</p>
画春小心翼翼地道：“娘娘，该去礼佛了。”</p>
“不必，”太后淡淡道，嘴唇微翘，似笑似嘲讽，“我在等人。”</p>
等人？</p>
画春立刻想到了温昭，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p>
太后娘娘，在等的是温大人吧。</p>
现在还进出慈宁宫的，只有皇上一人；但是皇上也只是晨昏定省，问几句诸如“母后今日身体可康泰？用饭可好”这些套话，多待片刻就会被身边的小太监催促着离开。</p>
太后娘娘说，那是温昭的授意。</p>
画春曾替她委屈，道：“温大人怎么能这样做呢？这不是割断了您和皇上母子情分吗？”</p>
太后却道：“不是，他只是怕皇帝跟我学坏了。你还不知道，在温昭眼中，我现在就是罪恶之源吗？”</p>
“退下吧。”太后缓缓开口，目光沉静，“他来了就让他自己进来，不必拦着，也不必跟着。”</p>
温昭的腿脚不好，为了方便轮椅进出，慈宁宫很多地方都为他改了。</p>
画春迟疑一番，还是咬着牙退下了。</p>
太后看着阳光从门中射进来，将屋里分成泾渭分明的黑暗和明亮，阴冷和明媚，喃喃自语道：“他有三个月没进这道门了呢！”</p>
她为什么帮顾希音和秦骁？</p>
讨好？不，秦骁对她的判断和认定先入为主，已经很难逆转了。</p>
无论她做什么，都不会得到他对自己印象的改观。</p>
在他心里，自己就是一个阴狠毒辣，无所不用其极的女人。</p>
秦骁，你猜得很对呢！我自己也这般觉得，太后嘴角笑意越发深了，与其同时，眼底的冷意也几乎凝成冰。</p>
她不是为了帮他们，她只是为了成全自己。</p>
白太妃那边，他们肯定也注意到了，只是还没有查到证据，所以她乐得做这个人情。</p>
她只是比他们更肯定，白太妃，一定有问题。</p>
轮椅的木轮压过青石板路的声音响起，太后知道是温昭来了，重新微闭了眼睛，加快手中念珠滑过的节奏，默默地念着心经，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p>
“你让秦骁和顾希音来，想对他们做什么？”温昭推着轮椅在她面前停下。</p>
太后掀开眼皮，情绪没有起伏地看了他一眼：“想起了些许线索，想和他们讨论下，可惜他们不领情，于是不欢而散。”</p>
温昭欲言又止。</p>
太后站起身来，拿起手边的的毯子替温昭搭上，然后在他拒绝之前往后拉开了几步距离，仿佛刚才她什么都没做一般，很是从容自然地道：“你来是兴师问罪的吧。也对，我这样心机深沉的女人，怎么会有好心呢？”</p>
“不要再惹秦骁，我下一次就保不住你了。”温昭道。</p>
“我不惹他，我怕死。可是我想你，如果我不用这种办法，你不是为了上门警告我，我恐怕还是见不到你。三个月，八十九天，我们八十九天没有见面了。”太后看着温昭，眼神伤痛，“我是撒谎精，所以我的话不足以采信，我的思念也不值钱。可是温昭，我真的想见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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