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 合不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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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哦……”张伟闻听大惊，嘴巴半张着合不拢。这事情要是传出去可不好玩，露馅了更不好玩，自己已经叮嘱过父母了，他们应该不会多说什么话。这事要是传出去，张老大的脸可没地方放了。</p>

“怎么了？老大。”陈瑶看着张伟的表情：“嘴巴张那么大干嘛？饿了？”</p>

“啊！哦……”张伟又来了一遍，突然醒悟过来，急忙把嘴巴合上，不说话，只顾开车，心里七上八下，出了一身冷汗。</p>

陈瑶嘴巴紧紧抿住，浑身发颤，一会又问张伟：“老大，我刚才问你话呢，你怎么不说话啊？”</p>

“啊！你刚才问我话了？”张伟装作恍然大悟：“我刚才只顾专心开车，没注意啊，你问我什么了？”</p>

“问你为什么嘴巴张那么大？是不是饿了？”</p>

“哦，这个——”张伟斟酌了一下：“是啊，饿了，你看，我们一天了，就在车上吃了一点点心，应该是饿了，对，一定是饿了。”</p>

“莫名其妙嘛！什么叫应该是饿了，一定是饿了，你讲话不专心，你在敷衍塞责，嘿嘿……”陈瑶紧盯着张伟。</p>

张伟嘴巴又一咧，装作傻乎乎的样子，又不说话了。</p>

张伟感觉这时候装傻是最好的办法，不然，陈瑶那么精明，三句两句自己就被套进去了，非得露馅不可。</p>

自己精心安排的这个计划，可不能毁在自己手里。</p>

要是陈瑶知道自己被当做了准儿媳弄到家里来过年，非得生气不可，那自己可就真的是弄巧成拙了。</p>

“对了，老张，”陈瑶又问：“你的终身大事，你妈就不催你？”</p>

“催啊，怎么不催，不是和你说过了，让我找个戴眼镜的女朋友吗？”张伟理直气壮地说。</p>

“那你怎么不找一个带回来过年？”陈瑶和气地问张伟。</p>

“废话，肯定是不好找呗，要是找到还不早就带回来了？”</p>

“你那个——你那个梦中的情人，怎么样？戴不戴眼镜？”</p>

“不知道。”</p>

“不知道？难道你没有见过你那神仙美女？”陈瑶惊讶地说道。</p>

“唔——当然见过，”张伟不服气地说：“没见过怎么会成为我的梦中情人？”</p>

“那你怎么不知道她戴不戴眼镜呢？”</p>

“因为我没见过她戴眼镜，但是，我想，她也可能是戴的隐形眼镜，这个也是叫做戴眼镜啊。”不知怎么的，张伟认定伞人姐姐一定不戴眼镜，但是既然姐姐那么爱学习，眼镜近视的可能性也还是有的，即使姐姐近视，也会戴隐形眼镜，不会带普通的眼镜的。</p>

这回轮到陈瑶真的大吃一惊：“老大，你怎么知道你那神仙美女戴的是隐形眼镜？”</p>

张伟翻了翻眼皮：“我这不说了，猜测的吗，你干嘛这么大惊小怪。”</p>

“哦，”陈瑶醒悟了过来：“对，猜测的，你真厉害！佩服！”</p>

“厉害什么？佩服什么？”</p>

“哦——这个——”陈瑶眨眨眼睛：“说你能遇到这么好的神仙美女啊，所以说你厉害，所以佩服张老大啊。”</p>

张伟得意地嘿嘿笑起来：“咱老张也不是吃醋的，那神仙美女啊，简直是手到擒来，不费摧灰之力。”</p>

“哦，老大，你这么厉害，这美女已经被你俘获了？不可能吧？”陈瑶故作惊叹状。</p>

“那是，”张伟继续洋洋得意：“咱这梦中情人，其实已经是现实中的情人了，就是她在真空里，就是她是嫦娥，也叫她跑不了，只要是咱老张看上的，一瞄一个准儿，现在不光我喜欢这美女，她也已经很喜欢我啦，这美女已经掉进来了，我们俩可以说得上是郎才女貌、珠联璧合、天生一对……”</p>

陈瑶看着张伟得意洋洋的表情，嘴巴半天合不上，这男人自我陶醉的本事可真不小。</p>

“那，老大，你怎么不带她回家来过年啊，让你父母也乐呵乐呵……”陈瑶小心翼翼地问张伟。</p>

陈瑶这会有点被张伟雷倒了，这男人要是自我陶醉、自我梦幻起来，比女人犹过之而不及。</p>

“干嘛要这么着急带她回来过年？”张伟故作严肃状：“不能让她这么容易地以为这么快就可以嫁入老张家了，还需要再继续考验考验，明年，明年再带回来也不迟？”</p>

“那你爸妈不着急？”陈瑶瞪大眼睛看着张伟：“张老大，我快被你雷倒了！”</p>

“不着急，”张伟继续信口开河：“我已经告诉我妈了，早晚的事，锅里的饭，煮熟的鸭子，飞不了。”</p>

“煮熟的鸭子？”陈瑶又是吃了一惊，强忍住不笑：“你把人家煮熟了？到手了？”</p>

“你看，你看看！”张伟不屑地看了陈瑶一眼：“俗！庸俗！你这都想哪里去了？非得到手才算煮熟？俗人！俗人哪……”</p>

陈瑶老老实实地看着张伟，用敬佩的眼光：“老大，我是俗人，我承认！那你的意思是——”</p>

“感情！”张伟拍拍心口窝：“感情！明白不？我说的是在感情上，我俘获了她的感情，她的心，煮熟的鸭子指的就是这个，明白不？”</p>

张伟已经下定决心，在女人面前，决不能显出自己的乏力和无味。</p>

陈瑶连连点头：“明白了，那她俘获了你的感情没有？她的鸭子煮熟了没有？”</p>

“嘿嘿……”张伟笑笑，点点头：“岂止是煮熟了，简直是已经煮烂了，已经快成汤了……”</p>

“啊哈哈……”陈瑶终于憋不住大笑起来：“张大厨，你不愧是个大厨啊，把人家煮熟了，自己却被人家煮烂了，快成汤了，哈哈……原来你这人还是比较尊重事实的啊。”</p>

张伟一板正经地看着陈瑶：“你这么疯狂地大笑干嘛？咱这是说的实话，被女人俘获感情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p>

“你就这么肯定，把人家放锅里煮熟了，飞不了了？”陈瑶看着张伟，眼睛都在笑。</p>

“嗯……哦……啊……这个，这个是个人私事，不和你谈了。”张伟被陈瑶刚才笑得心里直发虚，急忙转移话题：“看，前面就是瑶山国家森林公园了。”</p>

不知不觉，宝马已经在盘山公路上盘旋到山顶了，放眼前方，满山遍野都是松林，郁郁葱葱，满眼苍翠，在白雪中分外扎眼，分外充满生机。</p>

陈瑶放眼望去：“呀！白色沙漠里的绿洲，这么大一片森林啊！”</p>

张伟呵呵笑着：“周围方圆几十公里都是森林，这是瑶蒙山区保护最好的植被了，瑶山主峰就在这一带，海拔1000多米，仅次于泰山，山东第二高峰。我家就在这山里的一个小山沟里，下了坡，再走一会就到了。”</p>

陈瑶看着这茂密的山场：“这里的空气真好，夏天这里风景一定非常美，应该是这座大山里的天然氧吧。”</p>

“你说对了，这里的旅游对外的宣传口号就是天然氧吧。”</p>

张伟开着车开始慢慢地下坡，路上积雪很厚，要防止打滑。</p>

天又阴晦了，随着一阵寒风刮过，天空又飘起了雪花，随着风势，抽打在车体上，发出嗖嗖的怪叫。</p>

张伟小心翼翼地开着车，心情有点紧张，这下山的路太陡了，不但是盘旋的弯路，而且路的外侧就是悬崖。</p>

张伟脸上的表情也有一点紧张，目光很集中，神情很关注。</p>

陈瑶停止了和张伟的谈话，紧盯着前方的路：“踩刹车……对，方向盘轻微右打……”</p>

张伟和陈瑶一起小心翼翼地在雪地中下坡慢行，3公里的下坡路，走了30多分钟。</p>

终于走下坡，两人长出了一口气，陈瑶递给张伟一张纸巾：“老大，辛苦了，擦擦汗！”</p>

张伟接过纸巾边擦汗边说：“刚才的坡是最难走的一个坡，终于被我们过来了，前面还有一个，是在我们村口，一个大下坡，没有这个陡，但是也很容易打滑，下雪天经常有车辆滑到路边沟里。”</p>

陈瑶点点头：“这样说来，南方的山路难走是难走，但是没有雪，比这里要好走多了，幸亏这山里的路修得不错，虽然不宽，但是都是沥青路面，很平整。”</p>

张伟指着路边一条蜿蜒曲折被冰雪覆盖的玉带：“看，那就是瑶水河，我们的母亲河。”</p>

陈瑶用深情地目光注视着张伟的母亲河：“你就是喝着她的乳汁长大的。”</p>

“什么乳汁？是水。”</p>

“你不是说是你的母亲河吗，那河水不就是乳汁吗？”陈瑶反问。</p>

张伟被陈瑶问得回答不出，于是不做声，专心开车。</p>

车子驶入了山林之中，雪不紧不慢地下着。</p>

你下得再大我也不害怕了，张伟得意得想，我马上就要到家了，马上就要在温暖的火炉边陪老爹喝酒吃水饺了。</p>

想到这里，张伟心里不由兴奋起来，小马驹，快到家。</p>

此刻，伞人姐姐在干吗呢？一定和她弟弟在一起，在她的弟弟家，和家人一起玩，陪她妈妈说话聊天。</p>

今天晚上就可以插上无线上网卡，就可以和伞人姐姐聊天了。</p>

姐姐，好想你，彻骨地想你。</p>

想起伞人姐姐，张伟的心中不由感慨万千，3天前，自己还在3000里之外，自己还和伞人姐姐近在同城，可是，转瞬之间，相隔3000里，3000里路云和月，姐姐，再远的距离也阻拦不了我对你的情，对你的爱。脚下的路越长，心中的爱越深。</p>

陈瑶不停地拍照，兴趣盎然。</p>

“相机快储存满了吧？”张伟问陈瑶。</p>

“没关系，满了就复制到电脑里，然后删除接着拍。”陈瑶兴致勃勃，突然扭头对张伟说：“哇塞！这山沟子里竟然还有青岛双星的分公司啊！看，双星鞋业。”</p>

张伟看了两眼：“这是青岛双星对口支援山区经济建设，利用废弃的军工厂，建立起了一家分公司，生产双星鞋，主要是解决当地劳动力过剩的问题。”</p>

“军工厂？这山沟子里会有军工厂？”陈瑶满腹疑问。</p>

张伟笑笑：“多了，都是当年的‘三线’厂子，生产机枪大炮弹药的，厂房都设在山洞里，上世纪90年代，开始大规模迁移，都转民用了，搬到瑶北或者济南去了，留下大批山洞和厂房，基本都废弃了，双星这只是利用了当年前进军工厂的厂房，我家附近还有红卫、燎原两家军工厂房都废弃着，有时间带你去看。”</p>

陈瑶看着周围茂密的松林和险峻的山势：“把军工厂设在这里，是挺难找的，保险！那些废弃的厂房节后一定要去看看，说不定能有什么用途。”</p>

张伟笑着看了一眼陈瑶：“怎么？打算在这里投资了？”</p>

陈瑶笑笑，没说话。</p>

“这里投资政策好啊，如果你要是打算利用旧厂房搞开发，免费提供给你用，哈哈……便宜吧？”</p>

陈瑶一听：“真的？”</p>

“当然，现在各地拉投资竞相开出优惠条件，只要你去投资，什么都好说，那些县长、乡长恨不得叫你爹，只要你去。”</p>

“哈哈……”陈瑶开心地大笑：“张老大，你夸张了吧，这些父母官还不至于为了一点投资低贱到这个程度吧，哈哈……”</p>

“嘿嘿……”张伟也笑起来：“夸张是夸张了一点，不过，这里的人对于投资商真的是求资若渴啊。”</p>

“这个还是要很慎重啊，要认真考察的，不但考察投资地理条件和资源环境，更重要是要考察当地政府对投资者的态度，看是不是真心的，别投资的时候是爹，资金投进来成了龟儿子，那可就惨了，反正资金进来了，你跑不了了，就放那挨宰吧。”</p>

“你说的对，郑总那景区开发现在就是这种情况，有于琴在前面开道也不行，上面管理的单位太多了，有一家打点不到，就要挨折腾，投资之前，县长书记亲自接见、招待、欢迎、许诺，协议一签，资金已到位，立马态度就变了，知道你跑不了了，开始揩油了，特别是镇上，桐溪镇党委政府，天天变着法子要钱，还怂恿周围的村来要钱，老郑都打发烦了，可又没办法。”</p>

“所以，现在在中国投资，到处都有陷阱，到处都有豺狼的目光，哈哈……所以说，一样是做旅游，俺们这旅行社就比做景区开发舒服多了，虽然挣得钱少点，但是活得轻松、舒服，不用天天找那些大爷去点头哈腰。”陈瑶轻松地说。</p>

张伟点点头：“陈瑶，你这个旅行社今后有没有什么发展目标？”</p>

陈瑶：“啥子发展目标哦，偶一个女人家，能混口饭吃，养活俺娘，养活手下这些兄弟姊妹，就很好了，得过且过，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走一步看一步，能做到什么样就什么样，嘻嘻……”</p>

张伟：“哦，是这样啊。”</p>

张伟心里突然有些失望，看陈瑶的素质和能力，不应该这么没志向啊，怎么就这么容易满足呢？没有长远发展目标，得过且过。</p>

张伟心想，要是自己有这个基础啊，一定要大刀阔斧使劲扩张，把旅游公司建成旅游集团，跨国旅游集团，旅游大托拉斯……</p>

唉！可惜，自己没这条件，只能做做白日梦了。</p>

陈瑶看张伟的眼珠子在滴溜溜转悠，莞尔一笑：“哎——可惜咱一个女人家，无依无靠，志向短浅，要是换了一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来做啊，说不定就很快把这公司做成旅游集团，跨国旅游集团，旅游大托拉斯了……”</p>

张伟心中大惊，怎么陈瑶说的和自己心里想的一模一样，出鬼了！</p>

张伟笑笑：“那也不一定，女人也一样能做大事情的。”</p>

“说是这样说，可是女人的天性都是恋家，女人无论在外面多么叱咤风云、多么雷厉风行，都还想回家围着三尺锅台，都还想相夫教子，过一种宁静平静安静的生活，”陈瑶神往地看着无边的松林：“就像这原始森林一样，返璞才能归真。”</p>

张伟心中大动，陈瑶坚强坚韧、叱咤风云的另一面竟然是如此地女人，如此地柔顺，如此地充满女人的渴望和柔情。</p>

这是一个完美的女人，一个完美的女大亨。</p>

伞人姐姐不是女大亨，但是伞人姐姐更是一个完美的女人。</p>

伞人姐姐要是有陈瑶的条件，一定能比陈瑶做的还要好。</p>

“对了，”陈瑶看着张伟：“老大，我们需要把称呼的问题确定好，入乡随俗，你们这里的称呼对老人都怎么称呼？”</p>

张伟问陈瑶：“这个没关系的，你们那里怎么称呼？”</p>

“我们那里我习惯称呼长辈为叔叔、阿姨，你们这里呢？”</p>

“我们老家这一片不这样称呼，你称呼叔叔阿姨，还以为你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呢，你父亲今年多大？”</p>

“我父亲去世了，如果在的话，应该是58岁。”</p>

“我爸爸今年53岁，我们这里的风俗是按照爸爸的年龄来称呼，那这样，你到我家，见了我爸叫张叔，如果想再亲切一点，就叫叔，但不要叫叔叔，那是只有小孩子才这样叫的。”</p>

“嘻嘻……好，那见了你妈呢？”</p>

“叫大婶，如果想亲切一点，就叫婶子。”</p>

“叔，婶子，好知道了。”陈瑶乐呵呵地点点头：“对了，问你个问题，老大。”</p>

“问吧。”</p>

“你爸妈都怎么叫你呢？”陈瑶笑盈盈地看着张伟。</p>

“叫我小名啊，干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