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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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停下车回头，姜穗轻轻“咦”了一声。然而她还没走到他身边打招呼，就看见少年转头，启动摩托车扬长而去。</p>

姜穗茫然片刻，她以为驰厌没那么讨厌自己了，没想到还是不被人待见啊。</p>

好在她也习惯了，不怎么在意。</p>

*</p>

五月份的时候，R市下了一场暴雨。</p>

这座城市处在风雨中，地面的积水没多久就高高一层。</p>

下午六点钟，驰厌被喊去给人修一辆陷在雨水里的小轿车。</p>

1999年能拥有一辆小轿车的人不太多，文雷问几个学徒谁愿意去，几个少年面面相觑，支支吾吾。</p>

驰厌说：“我去。”</p>

他挽起裤腿，穿好雨靴。</p>

文雷说：“驰厌，那人开的价格不高，就和平时一样，还不能骑车去，发动机会搞坏。”</p>

驰厌点点头：“嗯，知道了。”</p>

然而大雨依然没能阻挡他的脚步，他如今一米八的个子很快就消失在了二桥下面。</p>

驰厌起初打着伞，后来风实在太大，打伞反而吃力。他收起伞，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朝着目的地走过去。</p>

走了约莫二十分钟，他看到了标牌。</p>

长青路段十八号，一辆洋气的白色轿车陷在雨水中。</p>

驰厌蹲下，在车主目光下熟练地检查故障，发动机出了问题，怪不得好一阵坏一阵，始终出不来。</p>

车主是个中年男人，约莫四十多岁。见来的是个少年，颇为诧异：“车行过来的？”</p>

驰厌点点头：“发动机老化了，但是没坏，我修了只能管一阵子，建议你之后换一个新的发动机。”</p>

少年黑发全被雨水打湿了，身上全湿了。</p>

车主看着他，点点头：“管一阵子就行，知道了，谢谢小兄弟，你修吧，我现在有急事。”</p>

车后座还坐着一个衣着贵气的女人，不停抱怨天气。</p>

驰厌目不斜视，用最快的速度修好了。</p>

车主从钱包递出一张一百的纸币，驰厌没接：“五十块，我没钱找零。”</p>

“拿着吧，大雨过来不容易，五十块是她说的，这么糟糕的天气，应该加钱。”</p>

驰厌淡淡道：“五十块。”</p>

车主又仔仔细细看了他眼，笑了笑：“我叫段天海，以后有什么事可以通过你们老板找我。大雨天过来修车，这份恩情我记了。”</p>

驰厌这次不推辞，他说：“驰厌。”</p>

段天海说：“我载你走吧。”</p>

车后座的女人嫌弃地打量驰厌一身雨水，驰厌摇摇头：“不用。”</p>

段天海见他不是客套推辞，自己也确实有急事，开车走了。</p>

驰厌把带来的工具和雨伞拿起来，刚要离开，就看见了对面楼层鲜亮的匾额。</p>

长青路19号，雨声哗哗。</p>

“朝露舞蹈班”几个字格外显眼。</p>

一个桃花眼儿小姑娘远远看着他，眨巴了下眼睛。</p>

驰厌脚步顿了顿，往回走。</p>

走了好几步，他又回头。</p>

驰厌穿过马路，走到舞蹈班，好几个小姑娘好奇地看着他。</p>

大雨还在下，今天就连老师都没有赶过来，几个小姑娘被困在这里，一筹莫展。</p>

驰厌喊：“姜穗。”</p>

趴在窗边被点名的姜穗慢吞吞走到他面前：“啊？”原来驰厌知道自己名字呀，他没喊过，姜穗一直以为他连自己名字都不知道。</p>

见小姑娘乖巧看着自己，驰厌抿唇：“你回不回去？”</p>

姜穗老老实实摇头：“回不去。”</p>

驰厌沉默片刻，他看看她漂亮柔软的舞蹈鞋子，还有身上干干净净的浅粉色外套。</p>

哪里都不像能淌过大雨的模样。</p>

“我背你。”他嗓音冷漠说，“顺路。”</p>

姜穗犹豫了很久，最后轻轻趴在他背上。少年身上湿透了，他让她拿着伞，轻巧背起她穿行街道。</p>

姜穗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背着她，她还背着自己小书包。</p>

一只小胳膊环住他脖子，许久她憋出一句似乎带着香气的小奶音：“谢谢驰厌哥哥。”</p>

她靠那么近，也不嫌他这一身脏。</p>

驰厌半晌回她：“嗯。”</p>